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唐钊只感自己处于一片混沌的无尽黑暗之中,心间那份焦灼、无望和恐慌之感令少年的心似在经受烈火地狱般的焚烧和炙烤,依稀看不到希望和光明……
就在少年感觉到彻底无望要放弃之时,突听一道无比矜贵冷漠的声音响起:“你就是唐门的唐钊?”与此同时,一道凌厉犀利的眼神堪堪朝少年身上射来。
唐钊不由为之一震,不经意间恍然无措地抬头正对上了那双眼。那是一双极为好看精湛的狭长凤目,但眸中似古井寒潭般深不见底,内中似挟着万千风云雷霆之势,虽含威不露,却也冰冷得不见一丝温度!
当下,唐钊不敢大意,急忙敛神抱拳恭敬行礼:“唐门唐钊,见过慕容世子!”
那慕容依剑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想必你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当知晓所为何来,该当做何。”一如矜贵清冷的声音。
“是,在下任凭世子吩咐和差遣!”唐钊恭敬如一地回答道。
“好!此次如若你能立下不世之功,唐门与慕容山庄昔年之恩怨将一笔勾销,日后唐门亦会在慕容山庄庇护之下!”
此言一出,书房内几人皆震惊不已!那风影和上官墨玉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眸中皆浮过一抹深意!
而唐钊和温老却难抑激动和欣喜之色,那牵扯了二十多年的昔年恩怨终于有望了结了!
少年再次抱拳诚恳地言道:“在下定不负世子厚望!多谢世子给予唐门这次机会!”
“机会不是我给唐门的,如若没有她,唐门早已不复存在!要谢就谢她吧!”慕容依剑又冷冷地斜睨了面前的少年一眼。
“她……”少年乍闻,颇感疑惑,略略思索,心下透亮。
只听他由衷地感怀道:“世子所言的'她'莫非是指端木姑娘!她,的确是我唐门及在下的恩人!”
“是吗?你似对她不同?”不知何时,书房内气场陡然一变,已变成浓浓的杀气。
唐钊不明所以,只感有万千利剑般杀人于无形的目光将自己牢牢地裹挟其内,无法挣脱。他心下大骇,已是方寸大乱,急得满头大汗。
许是情急之际,会急中生智,他垂眸思索了片刻,心中似有一隙闪亮划过。但见他轻呼了一口气,再次收敛了心神,稍稍调整了下气息,不慌不忙地陈情道:“那端木姑娘对唐门对在下之恩,恩同再造,唐门上下铭记在怀,不敢相忘!在下尊端木姑娘为师长,对她之言不敢不从,对她之人不敢不敬,万不敢生亵渎之心!还望世子明见!”
少年眸含真诚,一番言词更是合情合理,渐渐地,那杀气慢慢变弱,最终无声无息间地消失不见!
刚才一幕令书房内几人皆惊骇怔愣在场,半晌反应不过来。
那唐钊顾不上擦额头之汗,心下直呼:“好险!”
“既如此,临来之际,她可曾有何嘱咐?”许是少年之言已完全令慕容依剑放下了戒备之心,稍许,他微微有些缓和地问道。
“不敢欺瞒世子,端木姑娘嘱咐在下,一切听从世子差遣即可!她说想必世子已有部署安排,自见分晓!”少年如实地禀告道。
“还有这是端木姑娘让我转交给世子的'无忧散'之解药,说是让世子安心!”说着,少年从怀中掏出一青瓷瓷瓶,万分恭谨地双手递上。
见状,一旁的上官墨玉随手接过,呈给自家公子。
那慕容依剑将小瓷瓶拿在手中掂了掂,随即展颜笑道:“世间也唯有她,能深谙我心!”
唐钊和温老看着他之笑颜,皆莫名所惑,不由相视了一眼,眼中皆是讶色!唯有那风影和上官墨玉见怪不怪,似是司空见怪,习以为常,不为所动!
须臾之后,慕容依剑径直抬眸缓缓依次扫过书房内几人,最后停在了风影和唐钊身上,冷声吩咐道:“与北唐之战,乃我大计,不容有失!风影、唐钊听令,带铁血堂一众少年埋伏于于古猿峡古井驿一角,布机关暗器,大战一起,与守城王一鸣将军互为增援,待敌兵一至,以'霹雳流火'引爆古井驿,覆敌兵主力于古猿峡!为后续之战赢得先机!”
“是,谨遵公子谕令!”风影率先领命道。
“是,在下定遵从世子之命令行事!”那唐钊亦不甘人后,遂抱拳领命道。
见他二人已领命而去,上官墨玉默了默,温声问道:“公子,那我等呢?”
“不急!”慕容依剑略略看了看温老及上官墨玉二人一眼,正色道。“墨玉,你率'墨骑羽卫'精锐与唐门之人从迷雾林穿过,奇袭幽州,与诱敌佯攻白虎关主将白枫互为犄角之势,吸引燕云兵力至九幽台!”
说着,他又不着痕迹地地淡淡瞥了一眼温老:“想必唐门定有克制迷雾林迷瘴之法!”
“世子明见,在下随身携带克制迷瘴之药。遵端木姑娘先前嘱咐,说或有所用,不敢相违!”那温老旋即抬手谨慎答道。
听闻,慕容依剑眉宇间神情微有一滞,眸中一闪而逝一抺暗色,双唇紧抿,顿时不发一言。
书房内又陷入了之前压抑的静默中……
然无人可知,他的心中有多么得震惊与怅然!那个云淡风轻之人啊!能一丝不差地窥其他之心思,洞悉他之心结,妥善安排好一切,让他无后顾之忧,却为何偏偏不懂他之心意!那个无心之人啊!何时才能明了他之情意啊!
又约摸过了半晌,方听慕容依剑再次冷声言道:“你等即刻去准备,于今晚子时,依令行事,不得有违!”
有道是“运筹帷幄中,决胜于旦夕之间!”
“是!公子!我等谨遵公子谕令!”那上官墨玉携了携温老,欲准备领命而去。待行至门口时,他似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些许,猛然间又回转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