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

当内室的门被那鹅黄衣衫的女子掩上的那一刻,室内就只剩下了端木无尘和那名背对她而坐的男子二人。

彼时,听那男子招呼了自己一声后,端木无尘并未立即抬步,而是依旧在原地静立了少许后,方才不急不徐地轻启莲步,如行云流水般地在男子对面坦然入座。

“喝茶吗?这是产自你们隐门所在之地,即云雾山上的'云雾茶',世俗之人是喝不到的。此,乃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此时,两人面对面而坐,只见那男子顺手给端木无尘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盏,看着端木无尘的眼睛,递了过去。

“今日是你我第一次正式相见,先自我介绍下,我,龙千陌,乃'无极殿'当代殿主也!亦乃当年'无极殿'殿主龙行渊的侄儿也,更是与你命定相约之人!”

“而你,姓端木,名无尘,乃当年那两人的衣钵传人,更是隐门第二百一十六代之承天鉴传人,受天启世,入世历劫!”

“想来,你我之间的缘份可说是天定奇缘,自百多年前就已经结下了!”

当下,端木无尘素手接过那盏茶盏后,并未多言,只静静地听那龙千陌一人在那自说。但见她的一双寒眸对上那龙千陌的一双清绝而带丝魅惑的桃花眼时,眸内波澜不惊,无绪,无波,无感,似审视,似衡量,似洞悉……

“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想,与我命定相约之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男亦或是女?这个念头足足陪伴了我长达二十多年之久,直到入世后,从暗地的交锋到今日的正式相见,我突然觉得,这二十多年的苦等和执着都是值得的!”

“冰肌玉骨,神秀容颜,遗世风姿,果然乃绝世出尘的仙子也!不枉我苦等苦盼了这许多年!”

说话间,那龙千陌的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自端木无尘的手、身、唇、眼、眉上扫来扫去,眼中滑过几许压抑隐忍的意味不明之意,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浅浅笑容。

饶是被他这样盯着看,端木无尘依然是无动于衷,面色如水,不喜,不恼,不怒,不言。

就这样,本是对手及死敌的两个人,围着一张矮几,一人在那自述,一人在那静听……看上去,两人气质颇为相似,皆有不沾红尘气息,不食人间烟火之气的遗世之风。

可谁又能想到,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较量与博弈?

“梅庄之事是你策划?护庄大阵是你所改?'九宫绝杀之阵'是你所设?一夜之间,梅庄上下三百余口尽皆丧命……”

半晌后,闻听端木无尘开口,平静地问道。

“不急,你,慢慢问!但凡你所问,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是终于听到端木无尘出声说话了,顷刻间,那龙千陌似无比高兴,笑着说道。

“不错!梅庄之事是我一手策划,只为试探于你,没有比在'天下第一玄庄'内试探于你的最好之地了!能从那般绝境之地而出,盖天下间,除了承天鉴之传人,谁能精通奇门玄术,不逊于我,与我在伯仲之间?”

“不过,策划虽是我策划,但梅庄那些人,我,却不屑亲自动手杀之!他们在我眼中,就如蝼蚁蜉蝣般,尚还不值得我'无极殿'费心费力!”

“我,其实说穿了,也就是加了一把火,添了一把柴而已!至于那实施者嘛,想必你心中明如悬镜,另有其人!”

“哈哈哈!怎么样,还有何不明之处,尽管问来,我,不会瞒你!”

一番涉及梅庄灭门血屠之幕后真相的据实以告之言词,不成想,其揭露的意图初衷竟是如此。仅仅是为了试探,旦夕间,一个清净无为与世无争的门派自此从世上消失,余皆三百余口无辜之人尽皆惨遭毒手……

然那爆出内幕的幕后言说者,竟说得是如此的轻松,如此的随意,如此的云淡风轻。

听到这,端木无尘的眼神瞬间变得幽冷了起来,眸色更是深幽不见底。她强压制下心底的那丝愤怒,继续问道。

“那近日'彼岸花现,鬼骷髅出','益阳丐帮分舵'和'衡州铁剑门'之事,可是你'无极殿'与那'缥缈宫'的共同杰作?”

“如今,你们联手,意欲何为?”

“哈哈哈!这个嘛,各取所需吧,如果说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一统江湖,问鼎天下',倒也说得过去!毕竟,那至尊之位,万丈荣光,强者之路,霸者基业,是每一个有野心之人的梦想和动力!”

“我,自然也不例外,也想尝试下那到达权势之巅,会是何等的风光所在?唯有如此,才能匹配和驾驭那绝世的寒兰,不是吗?”

言及至此,那龙千陌又意有所指眸含深意地再次看了端木无尘一眼,此刻,那双眼中呈现的是赤裸裸的欲望和野心。

“既如此,该说之话已挑明,你我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

“多说无益,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牙山生死一决,各凭本事,了这百年之恩怨!”

几个回合你来我往的话语交锋,端木无尘已清清楚楚地彻底弄清楚了龙千陌的所图所想,但听她决绝地宣示道。与此同时,白衣翩然而起,无丝毫拖沓犹疑,越过了那龙千陌,径自朝外走去。

“真是让人伤心,也让人寒心哪!你,就这么急不可耐,不愿和我多说几句,不愿和我多待一会吗?”

“你可知,我巴望你,巴望了有多久?盼这一日,真是度日如年哪!眼下,这么好的花好人圆之良时,辜负了怎么成?”

当端木无尘起身向外走的刹那,那龙千陌亦随之起身,目视着端木无尘的背影,语含邪魅地诱惑道。依稀间,不知何时,他那绣金玉带已解,外袍脱落,仅剩下一方白色窄衣的中衣,且那中衣的一角还大肆裸露敞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