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此架古琴与你先前提到的那架'凤曦'古琴,可有一比?”
彼时,已退至一边的慕容依剑,盯着似仍在心有所思的端木无尘的侧脸,出声问道。
“我来大胆猜一下,无尘你,许是看到了它,又勾起了你对往昔的回忆,睹物思源,凭吊故人,是也否?”
“世子,你说什么?”
此时,端木无尘已从此前那暧昧的姿势中解脱了出来,那些不适之感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她先时之所以不动,是因为随着相处日久,她对慕容依剑这个人的心性和性情,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这个人,傲气天成,难缠乖戾,心思难测,性情多变,倘若稍一不顺意,他就会变着法,千方百计地讨回来,可说是一个傲娇又不肯吃亏如混世魔王般的主!
为了避免多生枝节,但凡牵扯她与他两人之间敏感的关系话题,她都一概装聋作哑,充耳不闻。这,也许或多或少地打击了他之骄傲之心,令他产生了不满之意。是故,他才会借机有刚才那一番'亲近'之举。
想通了这些之后,端木无尘不由地心底泛过一丝苦笑。何时,自己对这个人竟如此迁就了?
猝然间,闻听慕容依剑问自己,还沉浸于推想中的端木无尘,猛地抬起了头,茫措地看向了他。
“无尘,想什么呢?如此心神不定,莫非是在想我?”
说着,慕容依剑心知肚明地邪肆一笑,竟又得寸进尺地朝端木无尘靠了过来。
“世子,且休玩笑!”
“端木一时走神,乃是在想这'问情江湖曲'!故此,才会失礼于世子,没有听清世子所说!”
端木无尘见慕容依剑又无赖地贴了上来,旋即一闪,正色道。
“端木一向恭行有礼,非我所愿,他人莫敢相胁,相逼!”
“好!好!好!怕了你了!我再不逾矩,可好?”
“不过,无尘,你之心思瞒不过我!古人曰:食色性也!朝之思兮,暮之想兮,男女情爱,人之常情也!哈哈哈!”
又是几句插诨打趣胡搅蛮缠之语!
当下,慕容依剑似无视于端木无尘那渐含恼意的一抺神情,打着哈哈戏笑道。
“世子,你再说,端木可就真的恼了?”
“哈哈哈!好,依你,依你,再不说了!无尘,你没发觉吗?与我在一起,你也变化了许多!不再是那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不沾红尘气息的世外仙子了!”
此言一出,随即使端木无尘打住了即将说出口之话。
是呀,无意间,自己怎么动了嗔念之意?
顿时,端木无尘再不多言,自顾自地在琴几前坐下,暗自沉思了起来。
但见她的手指轻轻地无意似有意地一一抚过古琴的每一根琴弦,“怪哉!”
少许,不经意间,只听她轻声吐字,奇道。
“无尘,可是对那'问情江湖曲'之曲谱有所置疑?”
“正是!世子可曾听说过,那'问情江湖曲'大有渊源之说,曾留下过一段佳话矣!”
“哦,这个,我也略有耳闻!相传,几百年前,江湖上曾有一对痴迷音律的江湖宿老,一者擅琴,一者擅笛,因缘相识,结为至交,共谱一首琴笛合奏曲,留传江湖!当时称之其为'问情江湖曲'!”
“想不到世子,对江湖典故也知之甚深!”
“无尘,别忘了,我也算是半个江湖人!”
也许刚刚的那一段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两人间的默契。正如此刻,两人又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这最后一局,也就是'琴局'的考较中。
“江湖,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此'问情江湖曲'传说灵感来源于'广陵散'蓝本,至今早已失传于江湖!”
“端木幼时,偶听当年师尊提过,但并非完卷!只隐约记得几句:琴音俗世了,纷争几时休!谁能破名利,太虚任遨游!”
“眼下难题,无完整曲谱,该如何破解,实非易事!”
“无尘,勿需烦忧!既然'玄机老人'设此三难三局,想必玄中有机,定有暗示!”
“世子说得是!”
说话间,'铮'地一声,端木无尘意有所动,当即心领神会,素手朝古琴的琴底和琴腹探去。
果不其然,那两者之间有一个暗板,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本古旧泛黄的古册:'问情江湖曲'几个大字跃然而入。
“是它!”
待两人打开一看,竟发现此曲谱一半是梵语所写,一半是波斯语所写,皆是手抄本。
“看来,这第三局考较的乃是这曲谱的翻译!生出用波斯语、梵语两种语言之念,抄录这'问情江湖曲',倒也不失为一绝妙之主意!”
“无尘,可会梵语和波斯语?”
慕容依剑顺手一气呵成地翻完了那本曲谱之后,似是稳坐中军帐中的老成将帅,成竹在胸,气定神闲地看了一眼端木无尘后,笑着说道。
“此局我想与无尘打一赌,若是我先破解,赢了,无尘你,能否输我一些彩头?送我一样心爱之物?”
“世子就这么自信?焉知端木不能?”
“那是!不如打赌定输赢,一比即知,无尘,可有异议否?”
“端木附议!可也!”
被慕容依剑莫名地这么一激,尚还未弄清楚他葫芦里卖啥药的端木无尘,未加思索,便随口应道。
“好!痛快!”
话音落,慕容依剑从怀中掏出了一方白色的锦帕,轻咬食指,蘸着血迹,看也不看那由梵语、波斯语混合而写的原版曲谱,一挥而就,在锦帕上龙飞凤舞地书写了起来……
短短工夫,那锦帕上已满是浅显易懂的文字,触目清晰方正,极易看懂。
“世子,你,赢了!端木甘拜下风!不成想,世子竟有此过目不忘之能!”
“端木先机已失,输得心服囗服!”
“给,无尘!收好,借花献佛,献伊人!那我的彩头呢?”
“世子,想要什么?”
“无尘,来往不而非礼也!我,想要你的随身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