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破千斩'被慕容依剑以肉眼不可见之速如变戏法般自他怀中取出,破鞘而出的那一刹那,一旁端木无尘的眼中浮过一抺深深的惊异和动容,不由失神喃喃言道。
“无尘,你识得它?”
“嗯,它可说与端木颇有渊源!世子,能否借它与端木一观?”
当下,端木无尘对上慕容依剑投来的那一瞥疑惑关切的眼神,先是轻轻地颔首点了点头,继而开囗请求道。
“给!”
说着,慕容依剑毫不迟疑地就把那把'破千斩'递到了她手中。
端木无尘接过那把'破千斩'后,再不多言,执于手上细细地端详和抚摩起来。素手所过每一处,她的眉宇间依稀就会流露出一种无比虔诚、恭谨、眷恋的神色,似是在怀念着什么……
而慕容依剑见她如此反常,亦不多言,只静静地注视着她,陪着她……
石室内一下子静如无声,似是被时空老人带回了那遥远的回忆中……
半晌过,
“世子,可是好奇端木与这把'破千斩'之间的溯源?”
此时,端木无尘已恢复如旧,一双寒眸澄彻清亮,直视着慕容依剑,再次开口道。
“无尘想说就说,不说也无妨!我都依你之意,不会妄加干涉,更不会强勉于你!”
“整整百年了!不想它再次出世了!机缘,机缘也!世子于它,也可说是有缘之人,当有知情之权!”
良许,端木无尘闻听慕容依剑对她一片体谅之言,踌躇迟疑了小半会,终是下定了决心,还以一个'感激'的眼神给他后,徐徐道明了其中因果。
“此'破千斩'乃一小块稀世少见的万年寒铁,用寒冰淬炼之法集内力打造而成,世间只此一把!昔年,一把'破千斩'、一架'凤曦'琴、一套'天衣无缝'针,本是一对风华无双的恩爱侠侣定情之物……”
“岂料,风云突变,波澜再生,挑弦摔琴,何其无奈,何其决绝!琴断,情亦断……”
“情断心死,咫尺天涯,他们,终其一生也再不复相见之期!往事已矣,空留余恨于世间!”
“自那之后,'凤曦'琴和'破千斩'辗转流落,也不知所终……”
听端木无尘缓缓道完了往昔渊源之故,慕容依剑眸含锋利,眉头深锁,一言不发,于石桌前,静坐了许久,无人知他在想些什么。
“无尘,莫非这一切皆由那'百年恩怨'而起?”
半个时辰后,方才听他出声问道。
“正是!想来世子已想通其中之关窍!端木所承之使命亦与那'百年恩怨'有关!此地不是说话之处,现下,以解决眼前之事为重!”
“待容后,凡涉及'百年恩怨'之内情,端木将不再隐瞒世子!包括先前答应世子的,有关端木师承来历之事,将一一告知世子!”
“好!”
既然两人已达成共识,无需多言,她,将那把吹毛即断锋利无比的利刃再一次传回了他手中……
只是在那利刃交接之时,无意间才发现,那刃的一面紧挨着刀柄处,竟有一个小小的缺囗,不知何故?原来昔日曾名震天下的'破千斩'并非一把完美无缺的利刃啊!
当那利刃兜了一圈后,重回到慕容依剑手中时,但见他左手小心按住了那幅古画,右手竟持利刃在画上肆无忌惮地划了起来……
如此来回往复了约摸片刻工夫,而那幅画竟完好无损,不见一丝划裂之痕。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寻常画作,只要被利器一划,要么碎成片片,要么画作尽毁,焉会像此幅古画般,刀剑不侵,如此奇特古怪?
然更奇异的一幕还在后面!
“嗞”地一声,令人意外的是,'破千斩'倏忽一晃,几滴指间鲜血滴滴溚溚地零落而下,正好一滴不落地滴入了那古画中……
待慕容依剑做完这些之后,旋即抬起了头,扬起了一许明亮的笑容,看向了端木无尘:“无尘,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看好了!”
说来也怪,那些血迹融入古画中之后,非但没有将那画作涂染成一团糟,反而犹如画龙点睛般,生生地给那画作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令那画作恍若久隔了千年的时光,重新焕发了活力,生动无比。
恍然间,现了,越来越清晰……
细瞧之下,那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中真的多了一娉婷婉约的俪人身影,当真是风情万种,栩栩如生!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绝世之姿,遗世而立!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不知怎地,在那画中伊人再现之际,慕容依剑竟莫名地借机吟诵起《诗经》中的几句古风诗句来,似是有感而发,又似是意有所指。
“看来这'玄机老人'也是一情中痴人哪!倒是与我颇为投缘!”
言毕,他又朝端木无尘眸含深意地看了一眼……
“未曾想,古画之谜竟包含了这许多玄机!的确令端木大开眼界!”
“世子博学,实令端木不及!此番端木受教了!”
彼时,端木无尘好像一味沉溺于了古画之谜中,对他方才之语,犹似未闻,环顾而他言,诚心叹服道。
“这位老前辈,诚如世子所言,乃一奇人也!且不说那包罗万象变化莫测的'珍珑'棋局,单就这画作而言,就已是旷古难寻!”
“他竟然能打破惯性思维,突发奇念,用'隐匿'之法,藏画于无形。这一惊世手法,在书面方面,恐怕当世无人能及,也无人能做到!”
“哈哈哈!无尘,你之观点,前者我十分赞同,至于后者嘛……”
“世子,此话何解?难道说……是了,世子竟然一眼能看出此中门道,想必见多识广,必有灼见!”
端木无尘见慕容依剑笑意深深,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甚是不解。
“其实,这位老前辈所用之手法,并非首开先河,乃模仿借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