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依然是死穴之地,在这个与世隔绝隐秘的空间里,时间老人以悄然无声倏忽无影的步伐,已来来去去地走了好几遍……
不知不觉,算算时辰,已整整过去了两天两夜……
地穴内,昏暗依旧,寒气凛然,只有那一束昏黄的光亮如永不燃熄的天火般一如既往地'燃烧'和'温暖'着这方天地……
映着那缕光亮,隐隐绰绰间,两方打坐的剪影模模糊糊地投射在地上,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虽气息微弱却平稳有力,生生地给此地增加了几息人气!
原来他们还好端端地活着!
昏暗中,突然,一双狭长精湛的凤目率先睁开了眼睛,刹那间眸内精光汇聚,风云际合,含威乍现……
他,先是朝身旁不远处的那已然遁入空灵之圣境,浑然忘我,无知无觉的白衣人儿看了一眼,嘴角不经意间一扬,辗转间,一丝浅笑爬上了他的眉眼……
几许温柔,几许心安,几许满足,几许欣慰,纵然身处险境,有她,一切是如此静陌安好!
就这样,他怔怔地盯着她,盯着那抺世所罕有的'白月光',看了好一会儿后,方才收回目光,起身,一气呵成,执夜明珠在手,朝四周仔细地察看了起来……
但见他来回轻踱,脚不沾地,声如不闻,如一片羽毛一般毫无重量地漂浮在地上,疑在丈量此地。依稀间,借着夜明珠的那许光亮,隐见他眉头微微皱起,喃喃轻忽出语:“想来他们也该来了!”
话音刚落,“世子……”
这时,一道浅淡有力的女子之声侧耳悠悠传来,那,正是端木无尘的声音。
“无尘,你,终于出关了!看来玄功已成!”
说话间,慕容依剑难抑一丝惊喜,已然回转身,朝端木无尘所在之地大步行来。
“还得多谢世子,偏劳世子为端木护关!”
“无尘,怎地又和我这般见外!难道忘了我先前之语?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所为!”
当下,慕容依剑见端木无尘又要和他拉开距离,佯装不悦道。
“你我携手一路走来,历经重重生死险境,我之为人如何,我对你之心如何,想必无尘你,心如明镜!即便你现在不愿承认或者不予承认,但我相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终有一日,你会亲囗认可和承认我的!”
“以后莫再和我这样生分、客气,可好?”
“无尘,也许你想不到,但凡你的情绪有一隙波动,我的心绪就会受你影响,牵动一分……”
“好!端木答应世子,以后再不如此!”闻听他这一番言词,端木无尘半晌怔然无言,片刻后,方才开囗言道,语声中似有少许无奈。
“对了,入关前,端木曾交予世子的那瓶'护体丹露',世子你,可曾依言服下?”
为了打消慕容依剑莫名产生的不快,端木无尘默然看了他一眼,灵机一动,不动声色间猝转了他意。
“诺,这不是?我一直把它收在怀中!昨日照你之言,已服过!”
许是这一两句关怀之语如春霖一般自然而然地洗涤和安抚了慕容依剑那躁动不已的心,旋即,他又展颜一笑,像一个淘气的孩童般变戏法地变出了一个白底青花小瓶。
见状,端木无尘无语地轻轻地摇了摇头,浅笑不止。
这个人啊,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冷酷无情是他,狂肆不羁是他,杀伐果断是他,工于心计是他,集王者霸者之气于一身睥睨一切雄视天下的也是他,谁曾想,他竟也有似顽童般纯真无邪的一面?当真是千人千面,怪于隐藏!
“无尘,不必多疑!在你面前,慕容依剑是真正的慕容依剑,也是最真实的我!曾经,冷漠是我的盔甲,无情是我的武器!可自从遇到你之后,慕容依剑情愿撕去加注在身上的层层'伪装',撤去头上的无数光环,只为你,展现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爱,渴望被爱,渴望被关怀的普通男子的一面!”
“我只是我!不是什么镇南王世子,不是什么皇嗣王孙,也不是什么慕容山庄少主,仅是一个爱我所爱,钟我所钟的痴情人罢了!”
又是一番步步为营揣摩人心的敞心之语,一时间,令端木无尘再次无言以对,心底划过深深的叹息,陷入了沉默。
好聪明的一个人!竟会读心术不成?竟能洞悉我之异常到如斯地步,实难让人置信!
也许,彼时的她,还尚体会不到情人间'心有灵犀'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许情到深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张显不同的意义!显然,慕容依剑早已深谙此道!对她,是将她放在了心尖尖上,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察觉出她的异常!
“咣咣咣”,一阵紧似一阵的似有人在挖土的声音不期然地传入了进来,那声音好像来自于地底,又好像来自于四周光滑的石壁,堪堪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是他们!我的人已寻至此处!不消多久,我们就可以出去了!”随即,在那声音传入的那刻起,慕容依剑聚内力,开五识,凝神细听鉴别了少会工夫,对上端木无尘的眼睛,再次温颜说道。
“无尘,出去后,随我回镇南王府看看吧!你想做之事,该做之事,我不会拦你,亦会鼎力助你!”
“这个,也好!端木本欲往江南而行,与世子同行本不相悖!昔日曾应世子之言,许世子三件之事,也是该到践约之时!”
“不过,现下,世子你,还是要将那瓶剩余护体丹露服下。可能一会,要合你我之内力,破穴而出!”
“世子圣体,不比端木。端木自幼习'辟谷'之术,三五日不食,皆可无事!”
“好!就依无尘!”听完端木无尘之言,慕容依剑当即似是放下了心头一桩事,轻松无比,雀跃欣喜不加掩饰,一囗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