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摸摸这儿,它,鲜红滚烫,炙热如炉,满满得只装得下你一人,满满得皆盛着爱你之意!你号称医者仁心,精通歧黄玄术,自知心病须心药医的道理!我之生死命脉就全系在你一人之身,一念之间!”
“此生,我慕容依剑倾心爱慕之女子,除了你,再无他人,也再容不下他人!为了你,一念之间,我可放下屠刀,一心向善,立地成佛!一念之间,我可舍身成魔,化身修罗,坠入魔道!”
“我一直深信,我们是血脉相连骨血相融无比契合的一对,只有拥有了你,我的人生才算圆满,我的心才找到了该归向之处!”
“无尘,我爱你已到病入膏盲无可救药之地,你说我还能活吗?那一晚,我曾言道,'有朝一日,十里红妆,倾心相待'之语并非虚言妄言。一如此刻,我慕容依剑愿在此对着诸天神佛再郑重重申和起誓一遍:我,会倾其我之所有,助你扫清一切阴霾障碍,遂你'天下清平'所愿所志,只为护你一世周全,许你一世荣华,守你一世安宁!”
彼时的他,与昔日那冷血无心无情,只坐在云端不含感情俯视天下芸芸众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睥睨王者截然不同,迥异两人!
依稀望去,他的眸中柔情无限,眸转风华,柔得几乎能溢出几汪水来……而他的右手紧执女子的手按于胸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女子的神情,示探着女子的反应,情深不渝地诉说着讳莫如深无人可知的情肠和衷情!
而当事人端木无尘自始至终都静静地只听他一人倾诉,终是不发一言,依旧是一副泰然自若云淡风轻的样子。即使身为女子,玉手被一未婚男子紧握当面求爱,面对此情此景,处于如此令人浮想联翩血脉喷张之场面,她,依然是她,依然是那个出尘脱俗,不涉情丝,不沾红尘情爱的遗世而立的女子!
但,也许事实并非如此,乱花渐欲迷人眼,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其中,即便是慧敏有智的智者,也难逃脱情爱之网,难以看透情爱一途!
仅仅在这须臾工夫内,她的心中亦是微起涟漪,层层泛开,惊疑、震撼、警醒纷沓而至,交替出现,瞬间的心神不定令她煞有些无力支绌……
犹记得当初收下那'寒玉镯及同心结'时的为难,现下,闻听他这一番掏心掏肺之言词,饶是自己向来清净无为不懂男女情爱,也一下便想通了其中玄机。
原来当日,莫言所提及暗示之语,并非空穴来风,这个人,一开始就对自己动了别的心思。只是,红尘情缘,对自己而言,太过于沉重,自己多年修为,入世历劫,本不欲结红尘之缘,怎能接受他之一番情意?
思及此,端木无尘心中已是心静如水,杂念纷扰最终被压制到了心底深处,淡淡得如一缕轻烟倏忽间消失于无形。
“世子心病,恕端木无能,无法医治!如若有他法,端木愿意一试!再者,诚如世子者,本为天上人,对于俗世男女情爱,想必他日定有其勘悟!”
诚然,有些事该面对的终须要面对。
久久不语,又是半晌过,一直静默良思的端木无尘依稀间坚定不移地对上慕容依剑的眼睛,终于轻启丹唇,徐徐开口道。
“端木实为世外之人,为求心幸安宁,一心清净无为,清心寡欲,不懂情爱,不沾情丝,无欲,无爱,无情!恐世子之情意,端木不能承受!端木心诚,与人为善,求仁得仁,望世子能体谅端木一片赤诚之意!”
“心幸安宁,清心寡欲?无尘,情之一字,非毒药毒蛇!不涉情丝,不识情之滋味,焉能勘破?”
“未识得你以前,自我先慈先父仙逝后,我亦狂傲地不相信这世间有真情,有情比金坚一说。情之一字,于我就好比水中捞月般不切实际!”
“然如今,我却深信不疑!更庆幸上天给了我机会,把你送到了我身边。此,对你,对我,不啻于上天早已为我们缔结的盛世奇缘!所以,无尘,不要早下妄断,尝情之爱,识情之味,亦是修行悟道也!”
又是几番循循善诱撩人之情语,闻之,端木无尘眉宇间神情顿时凝地一滞,蓦地睁大了眼,眸中风起云涌,浮过些许不可置信,如雁过回声辗转了少许方才消痕。
面前的男子真的是那个初见时曾与自己一决生死,叫嚣着要用自己的血祭'轩辕剑'的那个噬血冷酷,不近人情的慕容山庄少主吗?
曾经的他,一如矜贵冷漠,有着天人之姿,却暴戾杀伐之气纵横,为达目的,视人命如草芥,无丝毫怜悯之心!不成想,从何时,这个傲气天成捭阖睥睨雄视天下的天之骄子,也会放下身段,不经意间,学着慢慢地改变自己。难道果真如他所言,其改变是因为自己吗?
一时间,端木无尘又是良许静默不言,神思飘远,恍然间下意识地暗暗沉吟了一声:“不涉情丝,不识情之滋味,焉能勘破?”
此话似曾熟悉,口吻与当年那人何曾相似。曾记得当年那人也曾告诫过自己:“无尘,大道三千,红尘万丈,万事万物皆有缘法。要想洞悟勘破,恐唯有置身其中,遇之,涉之,解之,方可窥悟!世间唯一避之不过的乃'情'之一字!一入红尘,是缘,是劫,端看个人造化!切记,切记!顺心,顺意,不失本心即可!”
想来那人之语犹在耳旁,谆淳之言竟一语中的,道尽个中因果。眼下,对他,该又当如何?
无人知道,此刻,端木无尘的心境几多波澜,几许深沉,几抹动容……
慕容依剑自坦言尽诉衷肠后,依然目光灼灼眸含万分期待地静等着端木无尘的回答。从端木无尘些微的变化中,他似乎看到一隙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