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说着,满心的感激与无助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朝着张伯伯不住地磕起头来。
磕完头,我抬眼望向院内,焦急地喊道:“小和、小馨,快过来,快来谢谢张伯伯。”
兄妹俩听闻,如受惊的小鹿般飞奔过来,“噗通”两声跪在地上,边磕头边泣不成声地说道:“张伯伯,这么晚了,还让您如此劳神费力,实在是辛苦您了!”
张伯伯一边仔细查看爸爸的状况,一边赶忙说道:“快,快把他俩拉起来,地上凉,莫要伤了身子……日后若有什么事情,便去找你张伯母。”
“好、好,张伯伯,您路上务必小心安全呐!”言罢,我赶忙起身将兄弟妹俩扶起。
刚站起身,便听得屋内奶奶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野丫头,不是说要给我洗漱么?这又跑到哪里去了?赶紧给我过来,我肚子疼得厉害哟!”
我心中一紧,忙拉起兄妹俩朝房间奔去,刚跑两步,忽又一拍脑袋:“哎呀,糟了,大门还未关呢。”于是又匆匆折返,“砰砰”两声,将院门牢牢关上。
此刻,夜已深沉,四周静谧得有些瘆人,那关门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更添几分慌乱。
我眼眶含泪,心急如焚地直奔于奶奶的房间。刚至门口,便关切地说道:“奶奶,奶奶,您肚子疼得可厉害?快,让孙女儿给您揉揉。”
于奶奶一见我,顿时怒目圆睁,破口大骂:“死丫头,叫你给我刷牙洗脸,你却跑得没了踪影,莫不是嫌弃我这把老骨头,不愿伺候我这老太婆了?”
我满心焦虑,眼中满是无奈,凝视着奶奶说道:“奶奶,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呀!孙女儿怎会不给您洗,实是家中突发了急事啊。”
“那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给我洗,折腾这么久,我困得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要睡觉了。”
“奶奶,您不是说肚子疼吗?让孙女儿先给您揉一揉,缓一缓可好?”
“谁说我肚子疼了?我要不这么说,你能跑得这般快?”
我听了,急得面红耳赤,却又百口莫辩,只能无奈地搔头弄耳,最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道:“奶奶、奶奶呀……您可真让孙女儿没了法子。”
奶奶斜睨我一眼,说道:“死丫头,你这是作何?莫不是真不愿给我洗了?”
“奶奶,不是这样的呀,哎,一时之间也跟您说不明白,孙女儿这就去端水,您且稍等。”说罢,我心急如焚地走出房间。
奶奶望着我的背影,扯着嗓子吼道:“野丫头,你可不许把我给忘了!”
我听了,心中纵有万般无奈,却也无言以对,只得默默走出房间,来到厨房。此时,我心烦意乱,手忙脚乱地拿起木瓜瓢,一瓢一瓢地往脸盆和脚盆里舀水,嘴里喊道:“小和、小馨,快出来洗漱了。”
“好,马上就来。”兄妹俩脆生生地从房间里回应道。
我将洗漱的水端到洗脸池旁放好,说道:“你俩动作快些洗,洗完后,赶紧上床安睡,明早还得上学呢。”
“姐姐,那你何时睡呀?”
“我晚点睡,还得给奶奶洗漱呢……你们无需等我。”
“好,姐姐,你早些来睡,爸爸不在家,我心里害怕。”于小馨怯生生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于小和赶忙接过话:“妹妹别怕,只要睡着了,便什么都不用怕了。”
我轻声安慰道:“小馨,莫怕,有姐姐在呢,姐姐定会护着你们。”
“嗯。”于小馨这才安心地开始刷牙洗脸。
话音刚落,房间里又传出于奶奶震耳欲聋的骂声。
“来了,来了。”我赶忙端起盆子,匆匆走进房间。
“野丫头,你死哪去了,莫不是存心不想给我洗了?”
我一边给奶奶洗漱,一边强颜欢笑道:“奶奶,我哪敢呀,刚刚确实有事耽搁了。”
“是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奶奶,您往后可别再拿肚子疼诓孙女儿了,成不?”
“野丫头,我要不这么喊,你能这么快回来?”
“奶奶,即便您不这么喊,孙女儿也肯定会给您洗的,只是可能会稍晚一些罢了。”
“好了好了,你别啰嗦了,快去洗脸,洗完早点歇着。”奶奶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语气竟柔和了许多。我一时受宠若惊,赶忙说道:“谢谢奶奶,谢谢奶奶。”
“快走吧,有事我再喊你。”
“好的,奶奶,晚安!”
我将洗脸水倒进洗脚盆,一并端了出去,随后轻轻将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我缓缓行至院子中央,抬头仰望星空中那一轮明月,月色如水,却冰冷刺骨,洒在身上,更添几分愁绪。我喃喃自语道:“张伯伯不知此刻走到何处了,爸爸究竟情形如何?唉……唯有祈求老天爷开恩,保佑爸爸平安度过此劫。”言罢,我心烦意乱地挠了挠脑袋,突然又想起,糟了,猪明早可没吃食呢。
一阵夜风吹过,带着丝丝寒意,吹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愈发忧虑。
于是,我快步来到柴房,将下午割的青草倒出。本欲将其洗净,可夜色已深,实在不便。无奈之下,只好将青草抖抖干净,拿起砍青草的刀,就着那如豆般微弱的灯光,一下一下地砍了起来。
砍完青草,又抱来一些快要晾干的红薯藤,依旧一刀一刀耐心地砍着。约莫二十分钟后,终于砍完。我用撮箕将草料撮起,倒进锅中,接着掺水,点火。看着那火苗呼呼燃烧,映红了我的脸庞,却也映照着我满心的疲惫与无助。
一小时后,猪饲料终于煮好。此时的我,早已筋疲力尽,浑身仿若散了架一般。
简单洗漱后,我拖着沉重如铅的双腿站在院子里,伸了伸懒腰,只觉腰酸背痛,每挪动一步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行至于奶奶的房门前,听到屋里传来她如雷般的鼾声,想必已沉沉睡去。
我轻轻走进房间,先去查看了于小馨的被子,见她睡得安稳,这才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上床躺下。可心中有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迷迷糊糊中,爸爸躺在地上打滚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那失常的举动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我的心。
难道爸爸脑子真的出了问题?还是身体哪里不适呢?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呀?各种念头在脑海中翻江倒海,搅得我脑袋一片混乱,好似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怎么挣扎也无法解脱。突然,我伸出手掌,看着这双断掌,心中一阵剧痛,泪水夺眶而出,暗自思忖:爸爸生病,莫不是因我这双断掌所致?难道真是我连累了爸爸?
想到此处,我满心自责与痛苦,不禁捶捶额头。翻了翻身,看了看睡熟中的于小馨,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头。渐渐地,在满心的忧虑与疲惫中,我迷迷糊糊地睡去。
且说张伯伯父子俩,此刻正心急火燎地行走在寂静的马路上。
深夜的风,如泣如诉地轻轻拂过道路两旁的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哀叹。
月光朦胧,星光黯淡,洒下一片清冷而凄凉的光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更添几分孤寂与无助。
田间地头的青蛙,草丛中的蟋蟀,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在这寂静夜里,本应是一曲悦耳的乐章,然而此刻,在张伯伯父子听来,却好似是杂乱无章的噪音。
他们的心中唯有对爸爸病情的深切担忧,哪有闲情逸致欣赏这所谓的“歌声”,只顾着马不停蹄地朝着新德医院赶去。
终于,历经两个小时,他们来到了新德医院门口。张伯伯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焦急地喊道:“儿子,你在这儿守着你于伯伯,我去找于伯父。”
“好,您快去。”张磊一边回答,一边紧紧抓住爸爸的手,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焦急,仿佛一松手爸爸就会消失一般。
张伯伯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路狂奔着朝新德北街奔去。此刻,他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心中只盼着能尽快找到大伯父,救爸爸于水火之中。
五分钟后,来到一家小院门口。他心急如焚,抬手便对着大门“咚咚咚”地拍打起来,那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好似要敲破这无尽的黑暗,嘴里大声呼喊着:“于正海,于正海,于医生,您在家吗?”
房间里传出一位中年男子略显疲惫的声音:“是谁呀?”他问过后,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喃喃自语道:“这么晚了,究竟是谁呀?莫不是有病人?”
“于大哥、于大嫂,是我呀,我是张良友,您快起床,出大事了,有急事找您。”张伯伯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焦急与担忧,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雷声。
屋内的杨帆也被吵醒,睡眼惺忪地问道:“是谁呀?”
“听声音好像是张大哥,你去不去?”
“一起去看看吧!你走了,我估计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