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吭声,有些心虚的朝着墙边瞥了一眼,心说,这问题让我怎么回答?我连阴阳线人是什么都不知道。
谁知我没吭声,对面的老头也没吭声,就这样沉默了足有半分钟的时间,我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尴尬的转过头。
然而刚转过头,就突然看到一张无肉模糊的脸,出现在眼前。
啊啊……
我吓得惊叫一声,飞快的窜了出去,没留意身后整个人重重的撞在了门上。
"算了,我这就带你去骨灰寄存处,以后你就在那工作吧!"
刘启甫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刻意憋着笑,样子十分古怪,他推了我一下催促道。
"刘叔,刚才那是什么?"
我惊恐的打量着这间办公室,发现刚才那个骇人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什么?我刚才一直低头填表,没太注意!"
刘启甫嗤笑了一声,摊了摊手问。
我揉了揉脑袋,也觉得自个精神错乱了,来不及想太多,就被他拉着在劳动合同上签了字,又被拉着走出了办公室。
他亲自带着我在整个火葬场转一圈,一路上交代了下主要的工作内容,才将我自己丢在骨灰寄存处离开。
这骨灰寄存处分里外两个房间,外屋用来接待死者家属做骨灰登记,里屋是存放骨灰的地方。
正好外屋还有张床,这样一来连住宿的问题都解决了,每个月能拿到四千块的工资,我突然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我在心里盘算着,边在这干活边找工作,等找到合适的工作之后在辞职。
正好这段时间,也没人来寄存骨灰,我干脆躺在床上,拿出那本地府符诏仔细打发时间。
这书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很多地方都有破损,而且书中许多内容还是文言文写的,笔记也不尽相同。
看样子在我之前,就经过许多人的手,并且还被补充过许多内容。
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干脆略过,只看那些抓鬼之类的东西。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我在火葬场外面的小餐馆吃了点东西,溜达回来之后,躺在床上继续看那本书,完全将刘启甫让我天黑之后,给每一个骨灰盒面前上柱香的事,忘到脑后去了。
嘶嘶……
谁知我正看的起劲时,头顶的白炽灯突然晃了两下,忽明忽暗的,像是随时都会灭掉一样。
我放下书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在出租屋里,而是在骨灰寄存处。
此时一墙之隔的里屋柜子里,摆满了骨灰盒……
我深吸了口气,心里突然发毛,猛然站起身。
几乎同时,头顶忽明忽暗的灯彻底灭了,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我清楚的听到,在灯灭了之后,从里屋放骨灰盒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像有人在里面走路一样。
而且走路的人腿脚还不太利索,走起路来一直拖拖拉拉的。
这房间只有一扇门,我确定肯定没人进来过,那里屋现在走路的是谁?
这么一想,我冷汗都要流出来了,当即就想先推门出去再说。
然而走到门口时,我才惊愕的发现,这门明明没锁,却死活推不开,像是被焊死了一样。
这什么情况?
我惊恐的推着门,心中无比恐惧,因为就在刚才起身想出去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阵吵杂的声响。
听上去就像有许多人,从里屋走出来一样。
我吓得连头都不敢回,趴在门上打着哆嗦,这时才猛然想起,上午和刘启甫分开始特意存了他的手机号。
我赶忙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他的电话,只盼着这老头能过来帮我把门开开。
之前还在庆幸,自己这么顺利的找了份工作,但现在看来,这特么从一开始就是个坑,果然不能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
"刘……叔……快过来帮我把门打开!"
接通电话之后,我激动地冲着电话大声喊道。
"你肯定没给他们上香!"
刘启甫语调很平静,像是早就知道我会忘记上香这件事。
"那现在怎么办?里屋好像有很多人……你快过来放我出去!"
房间的温度越来越低,我一直在大哆嗦,这回是冻的。
"给他们上完香,他们就不会再闹了,以后你千万别再忘了,赶紧去吧!"
刘启甫心情似乎不错,呵呵笑了几声,就将电话给挂了。
我看着手机黑屏,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丝绝望,走路声依旧不绝于耳,我实在没勇气现在进里屋。
"你干嘛呢?快点上香!"
这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非常不耐烦的冲着我吼着。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清楚,这些东西八成是等不及了,如果再不上香,他们肯定不会消停。
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起身,一步步走到里屋门口,鼓足勇气打开门。
原本我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大堆面目狰狞的鬼。
然而当门打开之后,里面空荡荡的,所有的骨灰盒都安静的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只不过脚步声依旧存在,就像是始终有许多人,在房间里来回徘徊,你却看不到他们。
我咽了口唾沫,慢吞吞的走进里屋,给每一个骨灰盒跟前都放了三根香。
这些香燃的都特别快,眨眼间就消失了,就像是有人在用力吸一样,我看的毛骨悚然,转身就飞快的逃出房间。
走出了里屋的瞬间,头顶的白炽灯突然亮了,外屋的门也是半开着的,像是被人刻意打开了。
午夜的冷风顺着门缝灌进来,驱散了房中的阴霾,让我瞬间冷静下来。
我赶忙打开门,站在门外大口喘息,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就湿透了。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正好午夜十二点,整个火葬场都静悄悄的,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透着股冷寂感。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又不敢再回骨灰寄存处,心里无比纠结。
正当我郁闷时,突然看到三道人影从墙角走了过来,静悄悄的,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我以为是距离有点远,才没听到脚步声,也没在意这一点。
看到他们后,心情反而好了很多,我赶忙摆手道:"你们是值夜班的吧?我今天新来的!"
我指了指身后,随后笑着走了过去,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和活人呆在一起心里的恐惧多少能消减一点。
那三个人影听到喊声之后,立刻听了下来,像是在往这边看。
只不过他们三个谁都没吭声,只是静静的站着,像是正偷钱的小偷突然被发现了一样。
我往前走了几步,立刻停下脚步,借着路灯惨白得灯光,终于看清了面前三个人的样子。
这三个人一个穿这身黑西装,另外一个穿着身白西装,在两人中间还夹着个老太太。
老太太的脖子上还套着锁链,此时她正垂着头按着自己的肚子。
不知道按到哪里,就听哗啦一声,一坨东西突然隔着她的黑色寿衣滑落到地上。
我定睛一看心差点没跳出来,原来掉落在地上的,竟然是一串肠子。
这人肠子都掉出来了,怎么还能活着?
我毛骨悚然,看着旁边一黑一白两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勾了他的魂,然后赶紧走!晚上还有个化妆舞会呢!"
这时黑西装瞥了我一眼,有点不耐烦的催促道。
白西装嘻嘻一笑,随后虚空就冲着我抓了一下。
我感觉眩晕了一下,时间很短,之后就清醒过来,随后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这两货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吧?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我肯定不会有这么迷信的想法。
但自从昨晚遇到那个老头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的事,让我不由的开始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存在。
既然如此,鬼差的存在就很正常了。
"奇怪,勾不走呀!"
白西装咦了一声,表情十分惊讶,他飞快的飘到我身边转了一圈,又飘进骨灰寄存处。
我抹了把冷汗,终于确认自己遇到的这三货都不是人。
"禹枉,这家伙是新上任的阴阳线人!"
白西装很快就从骨灰寄存处飘出来,一脸兴奋的大叫着,手中还晃动这个小木牌。
我狐疑的看着他们,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别人称呼自己是阴阳线人。
但实际上我仍然不清楚,这个称呼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我隐隐的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在不经意间,做了什么坑爹的事。
"阴阳线人是什么意思?"
我小心点看着这俩货,有点好奇的问道。
这两个家伙虽然离地三尺,但看着并不想伤害我,而且他们两个长得和人也没什么区别,始终一惊一乍的,反而让我觉得心情缓和了很多。
"就是有地府编制的阳人,在阳间走动,替地府跑腿,替鬼办事,维持阴阳平衡的一类人。"
白西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像是没想到我居然会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听了这些话之后,我心里居然没有震惊或是恐惧,而是想着这样的工作,怎么发工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