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李阙便起身出发，他站在后山，望向不远处依依不舍的女子跟表舅，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回。
他收回眼神，不去看那女子的眼，他怕他舍不得，回头径直往前走。
蘅儿，等着我……
彭城内一片热闹，人群磨肩擦肘，叫卖声不绝于耳，让第一次出远门的李阙满是好奇，这外边的世界，倒是比院里精彩多了。
“咕咕咕……”
李阙不好意思搔首，这的确不合君子之举，好在周边之人都无暇理会他，自然听不到他肚子饿的声音。
“公子，要不要尝尝我们的手艺，这阳春面在我们小镇可是出了名，来彭城必点吃食。”旁边的摊主见李阙是个外地人，赶忙热情招呼。
李阙瞧这摊子虽然简陋了些，不过他确实也是饿了，况且听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一碗多少钱？”
摊主见他相貌不凡，衣着华贵，必然大富大贵之人，他犹豫了会，说道：“不贵，五钱一碗。”
李阙不知五钱意味着什么，不过似乎也不贵，便坐在椅子上等候，周围之人都很奇怪的看着他，仿佛见到怪物似的。
这一碗不过十文钱，这老板精明，知道他是外地人，看着也是不差钱的主，竟生生的多收了他五十倍的钱，可这年轻人居然不恼，竟然还坐下等老板上菜，不知是他不知道钱为何物，还是富可敌国，对于这些小钱不在意。
“老板，你这是掉到钱眼里了，竟然去讹一个外乡人，你可真是不知羞。”一名瘦弱的男子挺身而出，他最是看不惯他们这些陋习。
“嘿，你个臭小子，你是存心砸我场子的是吧？”
那瘦弱的小子也不示弱，继续嚷嚷：“大家都来瞧瞧，这有人讹诈了！”
那摊主瞧着形势不对，他本来就理亏，只好不耐烦地赶他们走，“走走走，你们都是大爷，今儿是我不对，你们二位我是不敢侍候了，快走吧。”
李阙还未明白所以然，便已经被赶出摊外，君子不与小人争辩，他倒是不恼，反倒是那位是位瘦弱的男子，一路走，一路骂。
“姑娘，咱都走远了，气也该消消了。”
李阙语气温柔，倒让宇文玉冉如浴春风，竟平息了她的怒气，可他刚叫她什么？姑娘？难不成被他发现了？
“你刚叫我什么？”宇文玉冉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明明就是位姑娘，为什么要扮成男子呢？”李阙对眼前的女子倒是挺感兴趣，她性子开朗活泼，身上的魅力不同于衡儿，不同于母亲，她身上有她们没有的豪迈之气。
“我是打算从军，可我若以女儿身示人，哪有部队会收留我。”
看着这瘦弱的身躯，李阙倒没想到如此的小女子竟有如此壮志，不由心生几分敬佩。
“对了，还未问公子姓名呢，我叫陆玉冉，你呢？家住哪，为何会来彭城？你也是为了一年一度选拔斥候而来吗？”
宇文玉冉性子本就活泼，难道碰到个同龄人，况且长得如此出众，不免想要多搭讪，但她逃出家门，哪里敢自报家门，只好随意瞎掰个姓氏。
只可惜，李阙这个榆木脑袋哪有那么多的心思，人家问什么，他还真就只回答什么。
“我叫李阙，从长安来，来彭城就是为了能在宇文成将军手底下做事。”
宇文玉冉听他如此说，不由大笑，她的笑，倒是一点都不忸怩，但李阙并不知晓她因何而笑，只觉得此女子的笑点好低。
“你笑什么？”
宇文玉冉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说道：“你真的是个榆木脑袋，我瞧你是圈养久了，怎么对时事一点都不了解？”
李阙不明白她话中之意，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人说的，可不就是让他寻宇文成，并努力成为他麾下的士兵，从小兵开始做起，这有何不对吗？堂堂一位帝王，总不能忽悠他吧？
“我要投靠的便是宇文将军，有何不对吗？”
“不是不对，是大大的不对，人家宇文将军是我朝镇北将军，想在他麾下做事的人可数不胜数，人家凭什么要你呀，虽然你个子高，肌肉壮硕，可你有朝中大臣推荐信吗？我看你是敬仰他敬仰到头昏了。”
李阙不语，原来那男人给自己投靠之人的背景还算强大，可正如宇文玉冉所说，他的确无建树，如何才能入那宇文将军的法眼？早知道需要推荐信，他出门前应该让表舅写的，如今已经为时晚矣。
李阙想，既然眼前的女子想要从军，说不准她有办法，倒不如先跟着她，反正对于外边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清楚。
“那你呢，你就不想要加入宇文将军门下？”
“自然是想，可我也没门路啊。”
宇文玉冉狡黠一笑，她哪里是没门路，她不想碰到她老爹，若是她爹知道她又跑出来玩，而且还妄想参军，可不得先把她的腿打折了，她呀，本就不姓陆，她姓宇文，名唤宇文玉冉，宇文成正是她爹……
宇文玉冉见李阙神情暗淡，心生几分悲悯，这么好的苗子，如是在老爹手下，定能一展才华，可她，真的不能回去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定然要去闯一闯军营，混迹军旅，创出一番名头，这样她老爹才不会把她嫁给贵族的纨绔子弟。
“其实你要加入宇文将军门下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跟我一起参加斥候大赛，只要通过了，在斥候中凸显你的实力，获得一等军功，自然会有人把你推荐给宇文将军。”
李阙听闻此消息，眼露精光，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要尽快融入军营，早日取代宇文成的位置，这样，他才能早点见到娘亲，早点见到蘅儿，她们都在等他回去呢。
“那快走啊。”
“咕咕咕……”
宇文玉冉微笑，直直地盯着李阙，“我饿了，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该请我吃一顿？”
李阙轻笑，这有何难，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况且，他是该感谢宇文玉冉，是她，帮他找到他未来的方向，少走一些弯路，况且，他觉得此女子定然非一般家庭的女子，想必来历不凡，知道军营中诸多细节，同她交好，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