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游戏还有得选有得挑咯?”
阿宴觉得自己亏大了。自己进入游戏的契机只是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若是当时用点心设置一下游戏参数,现在也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等待了。
再三向GM确认后,AI禺山终于对阿宴说了实话:“大多数玩家进入这个游戏都是为了体验一种现实中无法体验的快感。剩下的一部分玩家却是另有目的。”
“说人话,别绕圈。”阿宴不耐烦。
“你没得选。”
“那你提默认设置有个屁用!”
“009528号剧本的玩家经常会在进入游戏后经过GM筛选被分流到其他的剧场中,基本上都是些能够触发凯珊卓上线的玩家。有些玩家则是一开始就被GM盯上,被硬塞了凯珊卓的剧本。”
“这样也行?”
“因为他们数量极小,保险成本很低。”
阿宴浑身一紧。
“什么另有目的……我进入这个游戏连个目的都没有。你少扯了。”
“作为AI我无法判断玩家的真实目的,那是GM的工作。”
阿宴瘪着嘴角,神情万分不悦:“你那个GM叫什么名字?”
“她叫宴棠。”
阿宴微微撑大了双眼的眼眶。
AI禺山读不懂阿宴的心理,继续说下去:“我们AI都叫她小棠。”
小棠。
听上去可以是小唐,小糖,小塘和晓堂。
当她第一次听说“小棠”这个名字的时候,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话说回来,你其实也不知道我究竟叫什么名字吧?”阿宴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丰富。
AI禺山对阿宴的话感到不解:“玩家本身的名字属于敏感信息,AI守则中明令禁止以任何方式套取玩家的个人信息。”
看到AI禺山真诚的模样,阿宴最终还是没能把蹦到嘴边的猜测大声的念出来。
但AI禺山已经透过数据看穿了阿宴的想法。
这个新来的凯珊卓,怎么会认为自己是GM?
长时间处于不理解状态的他突然开始怀疑阿宴是不是已经进入了精神病状态。
这对他而言是很麻烦的事情。他将身上所有的线程都连接到召唤原始凯珊卓的任务上,想要即时处理掉对系统来说是渣滓的精神病患现在是不可能了。
“喂,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阿宴扯着AI禺山的领子露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不想。”AI禺山斩钉截铁。
“……那算了。”阿宴觉得还是把自己的大名藏起来比较好。
AI禺山并不想继续对话,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不讲话的精神病患更加具有破坏性。如果按照GM的指示通过原始凯珊卓来终结掉新一任的凯珊卓,那么即使这个凯珊卓有问题,也可以将这个问题放逐到虚无之中。
为了让眼前的这个凯珊卓乖乖地待在这里,他捡起了中途放开的那个故事。
“对了,还记得刚刚提到过的视觉艺术者吗?她……”
“她在游戏里面遇到了事故,最后回到现实去领保险金了是吧?”
阿宴打了个呵欠,表示并不感兴趣。
“你还不如说说下一个家伙。”
AI禺山调整好表情:“第二个人,她是一名未成年人。由于心智不成熟,且被游戏中的另一名玩家当作隐藏NPC恶意攻击,心理状态也同样陷入了……”
他突然意识到要避免冒犯的话语,将“病态”二字咽了下去。
“……陷入了崩溃,产生了犯罪意识。”
“蛤?”阿宴觉得十分稀奇,“来玩这种游戏的人,还能有善茬吗?”
“是那种超出了常理的犯罪冲动。”AI禺山补充到。
“她的破坏欲望异常强烈。在游戏中抢得NPC权限后她开始了报复行动,将其余几名玩家的意识禁锢在游戏的边缘地带,不断地凌辱,杀害,再复活。”
凌辱,杀害,再复活。这些字眼让阿宴突然眼前一黑。
头部像是被重物狠狠重击,再冲入巨量盐水。
盐水逐渐向外部的皮肤渗透。眼皮逐渐沉重。眼前一些寻常的光景也像是锐物刺入眼球当中。
“你怎么了?”AI禺山扶住差点跌倒在地的阿宴。
“……没事。”
她语气虚弱,却还要强撑。
“你们这个游戏,难道不该禁止未成年人入内吗。”
“抱歉,这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你能做什么……”
舌头根部被针刺破,她却忘了怎么表达疼痛感。
“在最后,至少我还能为你记录下你最后想说的话。”
这话突然让阿宴清醒了过来。
“你说什么!我还没死,说什么遗言!”她两手夹着AI禺山硬朗俊俏的脸庞喷着浓重的口水。
AI禺山无法躲闪,只能露出机械的微笑。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突然变冷了?”阿宴那双捧着帅脸的手原本只是孱弱,现在居然不由自主地颤抖。
AI禺山只是保持着那样客套的笑容。
“不,那只是你的幻觉。”
阿宴从AI禺山的瞳孔中看到了那抹雪白的身影。她艰难地把口腔中的唾液吞入咽喉,然后转过身去。
苍白的肤色,苍白的发丝,以及苍白的瞳孔。
相似的面孔,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灵魂。
此时,二人相顾而视,互相确认着对方。
苍白的凯珊卓只字未提,无数的意义却疯狂地钻进阿宴的脑中。
疼痛和各种躯体不适霎那间消失。
“咦……”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却什么也摸不到。
她望向身边的AI禺山,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人呢?”
“这里是他无法观测的角落。”苍白的凯珊卓说。
她捡起散在地上的折叠靠椅,将它撑开在地上,然后从容地坐在上面整理着自己及地的银白色长裙裙摆。
“……那我,是不是快要死、啊不不不,是不是可以离开这个游戏了?”阿宴紧张地问。
“怎么,第一次见到我,你最想问的只是这个问题吗?”凯珊卓淡然回复。
“呃……”阿宴犹犹豫豫,“那我应该问些什么问题呢?”
凯珊卓笑而不语。
阿宴无奈地抓了抓后脑勺:“那其他人见到你都会问些什么问题呢?”
凯珊卓低头思索片刻,“第一个见到我的人,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长得这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