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挂在安伯的额头。他马上跑到自动门前检查开关按钮,自然是没法开门。
保安,快来带我们出去吧!安伯在内心嚎叫。
几个小孩子没什么脂肪,过了好一会儿才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就连狗蛋也发现房间异常烦闷。
“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了……”安伯哭丧着跌坐在颇有设计感的木质椅子上,没想到椅子承受不住他的体重,垮成了颇有设计感的木料。
还戳疼了他肥厚的屁股肉。
三个弟妹开始还不信邪地四处拍打着窗户门户,到最后全都惊慌失措地呼喊求救。
本就严丝合缝的那些窗户,在转眼间齐齐降下了厚重的钢筋防盗窗墙,将所有透光处遮挡得密不透风。
一时间病房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喵喵和狗蛋吓得立即收声,抱作一团不知该哭还是该喊,后悔贪着便宜跟着阿津一起进来。
娜塔莉亚原本是想安排他们去医院儿科的亲子托管乐园待着,可是喵喵却执意跟在娜塔莉亚身后。
她觉得这当中一定有好处可以捞,而狗蛋更是没出息地死跟在后。
小发抱着阿宴的大腿瑟瑟发抖,从黑暗中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一个吃小孩的妖怪。
不过这种程度的小黑屋,对阿宴来说只是小儿科。
眼尖的她马上发现阿津的病床旁,一些护理仪器仍然在工作。
这医院还算有人性,保留了呼吸机的供氧功能。
她打开阿津枕头旁边的呼吸机,勉强代替中央空调为室内换气。
稍后,四处摸索的她在阿津病床脚边找到了紧急备用电源开关。
她按下开关,里侧房间天花板四角各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灯。起码可以安慰那三个陷入恐慌的小孩。
“安伯,你没事吧?”阿宴的头探出房间,黑乎乎的客厅里依稀看得清安伯宽大的轮廓。
“哦……我、我还好。我刚刚又在桌子旁发现了一盒牛奶,你们要喝吗?”
“……”
她确认了客厅里安伯的情况后,回望着里侧房间。
三个孩子都凑到呼吸机旁轮流吸着氧气,画面因为和聚众嗑药相似而一度十分诡异。
她又走到床边检查着阿津的情况。
等等……阿津的眼皮抖动得厉害。
“做噩梦了吗?”阿宴以为阿津正陷入深度睡眠中。她盯着他难掩帅气的睡脸,突然想起黑脸老头居老先生说的那句话。
“无知是你的死穴!”
凶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坪筑资料库里有一部名叫《珠珠格格》的资料片,剧中恶毒的皇后为了折磨善良的珠珠格格,在她装晕时,用尖锐的指套把珠珠格格的人中戳出了血。画外音当时解释,人中穴是古地球一脉医学中所阐述的人体三十六处死穴之一。
死穴不是长在人身上的吗?无知还能是死穴?
她趁机用食指使劲掐了下阿津的人中穴,想要试验看看方才那个黑脸老头挤兑她时所说的死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刚掐下去,一阵猪叫尖声四起。
“啊!疼死了——”阿津陡然睁大了双眼,捏紧阿宴作案的右手,“你这个暴力女,又想要做什么?!”
“你不是陷入昏迷了吗?怎么突然这么有精神?”阿宴使劲挣脱着阿津的手,但手腕仍然被卡得死死的。
“我……我刚醒。”
“你骗鬼啊!真要是做梦了,掐个人中你会醒得这么欢脱?”
“我……反正是你,又是你先动手的!”
阿宴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哦……你早就醒了,但是想在大家面前装睡?”
“……”
“说说嘛,刚才你和那个金发美女发生了啥,能让那个首富亲自来监督?”
阿宴的眼中写满了‘恶作剧’三个字。
“……所以说我一直在装睡啊,还能干什么!”阿津的脸红得像拥抱太阳的高原青年。
“你承认啦?”
“……我承认了什么?”阿津又像个打破了自家花瓶又不愿在母亲面前承认错误的小孩。
“你承认你假寐啊,还能是什么?”
“哦,你指这个……”阿津松了口气,“还好我从急救室出来就眯着眼休息,不然刚才就惨了。”
“是怎么个惨法?”阿宴相当好奇。
“要是居老先生知道我和娜塔莉亚……”话刚说了一半,阿津突然沉默。
本来就没有的事情,我为什么如此担心?阿津尽力说服自己,脑子里却全是些可能到来的非议和粗俗的猜忌。
“那个美女叫娜塔莉亚吗?听起来你和她很熟的样子啊……”
眼见阿宴和阿津已经开始了融洽的对话,喵喵慌忙放下紧握在手中的呼吸机,冲到二人之间,试图隔开二人的距离。
“你又想要做什么?这次的医药费你还一个子儿都没付呢,就开始打算还下次的医药费了吗?”
“不要忘了,你连身上穿的都是我们家的旧衣服,好好想想要怎么还这份人情吧!”
炸毛的喵喵提醒着阿宴,她只是个背负一身债的过客。
她走出里侧房间,漆黑的客厅里能听到安伯浅睡中的呼噜声。
黑暗能给她安全感,带她回到出生前的宁静,回顾在子宫中等待光明的日子。
“阿宴……你想家吗?”在她旁边呼呼大睡的安伯突然和她说起话来。
阿宴有些吃惊:“安伯你……相信我来自木星空间站吗?”
“这和我是否相信有木星空间站没有多大关系,你的家在哪里是你说得算。”
也是。
她回想起家中的事情,也只有补考,做不完也做不会的题目,需要记忆上千万字的空间站日常操作守则,以及她最讨厌的礼仪培训。
能期待的东西想不起一件,也没有强烈的回归欲望,却还是觉得坪筑空间站是自己的家。
“……我还能回家吗?”一想到自己阴差阳错地来到地球,她就后悔在家里偷了太多的懒,如今正需要她用头脑找到回家的路,而她却一筹莫展。
“只要你想,一定可以的。”安伯此刻的语气格外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