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发……好少见的名字。
简短,带有口语化的特征,不像是一个正式名字。
但阿宴并没有想得太多。
“那小发,你的爸爸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呢?”
黑球悬停在半空中。
“爸爸的名字就是爸爸。他总是给我充电,有时候还会优化我的运行系统,他是一个很忙碌的人。我很难亲自见到他。”
那大概是个电子工程师吧,阿宴根据黑球小发的话语猜想。
“每次只要我又抓回来一个宴棠,爸爸就会很开心,还会帮我改善卧室的环境。”
阿宴望着这个智障小黑球,很是一惊。
“是你爸爸命令你去抓这些女……宴棠们的?”
“是的呀,爸爸说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找到所有的宴棠。”
阿宴很无语,她不知道黑球是否说的是真话,又或者黑球本身就已经被它那个所谓的爸爸给骗了。
她很确定自己就是宴棠,并且在这二十一个空间站中别无重名。
她宴家大傻瓜的名号自三岁那年就传遍所有空间站。更何况姓宴的人家在这木星的外围只此一户。
可我也没有必要向黑球证明自己就是自己。
阿宴打发掉那些无谓的念头,继续套话。
“那你爸爸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宴棠都抓起来呢?”
“听说是为了给‘大机器’补充燃料。”
“大机器是什么?”
“……”
黑球开始沿着垂线向右自旋着,速度越来越快。
“咔嚓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黑球表面的黑色外壳碎裂一地。
小发露出了它粉嫩的内里。
该怎么说呢……这已经超过了粉嫩的概念了吧。
包裹在黑色外壳之下的,居然是一团与人类大脑惊人相似的肉块。
阿宴踮起脚尖,一勾手,把那颗新鲜的脑花抓在手中。
这脑花被一层透明的加厚材料包裹了起来,透明外罩上零星凸显着一些机械接口。
“不……不要惩罚小发……小发是个好孩子!”
小孩子的哭诉混合着稀娑的颤抖传达到阿宴的手掌之上。
真可怜。
她轻轻抚摸着小发的脑花外壳,想要安慰这个怕得瑟瑟发抖的小脑壳。
小脑壳却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怎么了?是你的爸爸来了吗?”阿宴问。
小发只是哭泣。
同时,一股汹涌的杀意压迫在她的头顶。
阿宴毫无防备地再次抬头望向头顶。
相同的黑暗从头顶泼洒而下,将她封锁在一片虚无之中。
但这次,她怀中多了一颗小小的,正在哭泣的脑花。
阿宴早已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小黑屋,开始计划起打发时间的计划。
“别哭了,小发,姐姐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她一边用言语哄着这哭泣的小孩,一边仔细检查着脑花外壳上的输入部位。
“故事……?是什么故事?”
“小发都听过些什么故事啊?”
微型输入插口在自备的手铐中有一致的模板,完美。
“嫦娥奔月的故事,天狗吞月的故事,猴子捞月的故事,月桂树的故事……”
可恶,流通电压无法适配。
“射落恋人之日的故事,辉夜姬的故事,貂蝉闭月的故事……”
不如试试暴力拆解?
阿宴取出手铐中的迷你万能工具,对准一处焊合点,准备卸下插口的外表层。
只是还不等她下手,短暂的黑暗即刻散去。
阿宴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精致的房间中。
灯光柔和明亮,整洁的地面一尘不染。各类家具造型精巧简洁,排列整齐。
整个房间没有窗户,却丝毫没有闭塞之感。
房间一角,一个身材纤长的黑发女子身着黑色华服,端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头发。
阿宴朝那女子走去,手中的脑花却连连抗拒。
“不要,小发不要去那里!”
小发哀鸣的声线引起了那黑衣女子的注意。她优雅地转动长颈朝阿宴望去。
阿宴好想找个遮挡物隐藏起来。无奈这四周空旷,那黑衣女子转过头来一览无余。
阿宴与她四目相对,发现那女子的眼中没有灵魂。
却还是绝美的。
白玉润泽的端正脸庞上点着两颗略显暗淡的星眸,眸尾吊着一撮黑猫的胡须。一对纤巧薄唇上涂抹着浓黑的唇彩,却又闪现出金银的光点。
这位绝世美女放下手中的玉梳,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
弱肩如削,细腰如柳。
她小心拖拽着及地的长裙,以一种近乎静止的姿态向阿宴走来。
小发的脑花在阿宴怀中不停地剧烈抖动。
阿宴的注意力被那美女所迷,一时没有把持住,让手中挣扎的脑花逃到了地面。
圆圆的脑花和那位绝世美女就像是同极的磁铁,弱的那一方被看不见的排斥之力驱赶到了房间的角落。
阿宴追逐在脑花之后,不小心将背部暴露在那美女的面前。
场景刹那间开始摇晃。
灯光熄灭。
细长的黑色裂纹在干净的墙壁上迅速生长。
原本温馨的女子闺阁眨眼间变换成了一间幽暗的地下牢笼。
阿宴来不及观察周围发生的变化,只是将小发的脑花又紧紧收入怀中。
冷不防有几只暗器朝她背后射来。
阿宴灵活地闪到了一边,看到她原先所处的地面插入了三只铁钉。
这三只铁钉全都以约六十度的角度嵌进了石质的地面,约二十五厘米的尾部长度露出在外。
紧接着,又一阵铁钉向阿宴射来。
这次钉群如同一阵暴雨。
阿宴根本无处躲闪。她咬着牙,死死盯着那位残酷的美人,大脑一片空白。
钉雨迅即而至。
前排的铁钉尖即将与阿宴的视网膜相触。
谁曾想,小发的脑花又一次自作主张跳出了阿宴的怀中。
一块玻璃曲屏以脑花为中心延展开来,慢慢形成一块巨大的防护罩。
用尽力气的小脑花失去了所有能量,原本粉红的表皮变成了铅黄色,停止了所有生命体征。
“小发……”
阿宴想要把小发从防护罩上摘下来,却发现小脑花身处防护罩之外。
那个残酷的绝世美女迈着凌波微步走到防护罩前。
“阿宴,我等你很久了。”
她眯起漆黑的双眼,声音好似穿越厚实的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