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气!
阿宴和思亥被喷得六神无主,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密涅瓦捻起兰花指,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本宫渴了。”
阿宴忍住笑意,朝密涅瓦一字一句地念道:“人呐,你要认识你自己。”
这句话是一个魔咒,瞬间让密涅瓦身上那股矫情劲儿魂飞魄散。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阿宴,你今天学习了没有?”密涅瓦又恢复了往常地鸡婆模样。
思亥看得目瞪口呆,悄悄在耳边问着阿宴:“哦哟,你家的这个生化人怎么跟鬼上身一样?”
“所以说是生化人嘛,”阿宴躲着密涅瓦向思亥解释,“而且是特殊型号的生化人,只要输入特定口令,就可以撤销外部输入的人格数据,还原为形成性人格设定。”
“什么是形成性人格设定?”
“就是从密涅瓦第一次开机起,不断积累的人机交互资料中归纳出来的人格。”
“更方便的是,这种设计能够很好地抵抗针对生化人的电子病毒。它们的肉体虽然是由碳基细胞组织构成,但是左右它们的思维以及生存动力的,却是一段段的程序命令。”
“那倒还行,”思亥摸着下巴,望着在机房里四处转悠寻找学习资料的密涅瓦,“这比真人靠谱。”
“但是密涅瓦很孤独啊。它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生化人,它的人格由它自己创造。现在的生化人制造商更注重商品的实用性,给生化人注入了非常多的备用人格,以适应顾客的刁钻需求。”
“我偶尔也很想再购入一体更有趣的生化人……”
思亥拍拍阿宴的肩膀:“日子久了,对破铜烂铁都会有些感情的。”
“大概吧……”阿宴叹口气,“生化人本身就是个会走路的监视器,其实我更担心新买的说不定比密涅瓦更智能……”
“阿宴,我发现了这附近的三维地图!”
密涅瓦的报告让阿宴和思亥打起十二分精神。
“快给我们看看!”
密涅瓦有些迟疑:“这个……我读取的是二进制文件,目前还没法还原成视图信息。”
阿宴:“那你找找,这里的出口在哪里?”
半晌,密涅瓦指向机房一个隐秘的角落:“那里有一扇门。通往一个大型的公寓设施。”
“公寓?为什么是公寓?”思亥问。
“因为前方是一栋单元格结构的建筑,而且每个单元格还被系统标记上了唯一标识码,并且关联到了另一张被加密了的数据表,这张表的表名是‘来往住户流水单’。”
阿宴把堆在门前的杂物箱子推到一边,果然发现了那扇门。
三个人走出门,经过了一段毫无人气的走廊,转个弯,一阵浓烈的酒香混合着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上百台的自动送货机器人繁忙地在走道和各个房间之间穿梭来去。
它们都是些搬砖工,并没有识别周遭生物存在的能力。阿宴抱着密涅瓦,和思亥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这些机器人之间,摸到了一个门半掩的房间,偷偷溜了进去。
是一个有着高挑的天顶,四周被奢华的深蓝色天鹅绒缀饰的房间。
“阿宴,那边那群大叔好奇怪啊……”
密涅瓦扯着阿宴的耳朵,示意让她望向别处。
阿宴一转头,就发现屋内有好几个肌肉壮实的男人正在争抢着挤在室内的唯一一块立镜前面。
他们全都穿着厚重又拖沓的动物玩偶服,一些人的玩偶服还在抢着照镜子时被旁人踩住了尾巴,跌了个狗啃泥。
在这一片推搡之中,只有一个男人与世无争地坐在一旁。因为他拥有一柄珍贵的手持梳妆镜。此刻,他正将手伸向桌上的华丽粉盒,从中拿起柔软的粉扑,朝自己本就白得过分的脸庞上轻轻点按着,时不时转头查看着镜子中自己的美貌。
这个人和那群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的打工仔不同,浑身都是一股娇滴滴的姿态。
他不仅没有浓密的体毛,光是那一头漆黑长发柔顺飘逸,一看就是做过离子烫护理的精致人士。
而且,他手边还搁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马鞭,煞是刺眼。
思亥拉着阿宴硬是要走:“别看了,这里是那帮男人们的更衣室,没事别看,会长针眼!”
可是阿宴和密涅瓦并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一群玩偶大宝宝,纷纷要求稍微暂驻片刻。
“哇……那个大叔,他的玩偶服好靓啊!那个颜色……是传说中的死亡芭比粉吧。”
“等等,那个大叔的玩偶服太短了,连小腿都遮不住,而且是一双毛腿,好搞笑啊哈哈哈……”
“还有那个人,他背后的拉链都崩开了,我真的好想帮他拉上去。”
“还有还有……”
就在二人忙着欢乐吐槽之际,脱离二人讨论范围圈的那名精致人士大手一挥,马鞭在空中舞出了一圈光晕。
啪嗒——
一声清脆的炸响虽然拍在光洁的地面,却也同样打在了那群打工仔的心头。
“啊,请鞭笞我吧,主人!”
这七八个穿着玩偶服的壮汉如同听话的羊仔子瞬间跪倒在那人的面前。
“哈哈哈哈哈——”那人爆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又扬起马鞭疯狂地朝跪拜者那毛茸茸的背部抽打而去。
被打的几个人痛得嗷嗷直叫唤,却还是听话地伏趴在地。更有几个人争着抢着想要霸占来自精致人士的暴力鞭挞。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为甚么这么听话,还不是为了这一鞭子五十元的奖赏!”那人厉声说道。
难得有个大叔抬起头来,露出一丝埋怨的眼神,却被那人暴戾的气势压了下去。
那人拿起桌上的一块水晶玻璃烟缸,狠狠砸向阿宴等人的方位。
阿宴机敏地抱起密涅瓦,同思亥一起几乎瞬移般躲到了门边的暗阁里。
只看到那七八个壮汉如同狼狗般四脚飞奔而至,抢夺起那块质量上乘,毫无破损的烟灰缸来。
“是我的,你们谁都别和我抢!”其中一个穿着老虎玩偶服的精壮男子拔得头筹,开心地捧着烟灰缸向精致人士复命。
“很好,五百块。”
众人几乎喜极而泣。
思亥万分瞧不起这群为钱奔命的家伙,几乎是用强拽的方式将阿宴和密涅瓦拖出了这个充满悲情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