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蒙面女激动地扯下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张冷峻却充满青春气息的面庞。
“还记得我吗?”那女子挑起眉梢,一双星眸炯炯有神。
阿宴直率地摇摇头。
“你哪位?我们见过吗?”
那女子似乎认得阿宴,可阿宴却不认识她。
“难道……你死后被灌了孟婆汤?”女子托腮思索着看起来似乎不着边际的问题。
哈?
阿宴望着那女子,认为她对此地似乎有着某种程度的误解。
“孟婆汤……那不是故事里面阴间给人洗脑的东西吗?”
“这里不就是阴间吗?”
阿宴再次直率地摇摇头。
“这里是坪筑空间站的备用坪场,你别灰心,过段时间这里就会有人来安检,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到居住区了。”
那女子难以置信地盯着阿宴。在确认阿宴并没有编故事的动机后,她朝躲在木制平板边缘的半尊黑袍大喊:
“垃圾佬——”
这一咆哮声震得半尊黑袍差点从单薄的平板上颠下去。
“做什么,思亥你干什么这么叫我,难道不怕我翻脸吗!”
“你骗我!你跟我说这里是阴间,还骗我说我的脉搏和心跳全是幻觉!”
“呵呵呵……”
半尊黑袍此时的阴笑明显参杂着嬉戏的成分。
“你还骗我说你来自地球,骗谁呢,真当老子是病猫?”
名为思亥的女子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她大步流星朝本就不宽敞的平板边缘奔去,想要拿住半尊黑袍一顿教训,却被半尊黑袍一溜烟地躲开。
“你可得小心点,咱们脚下的这架平板可经不起折腾。”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阿宴和密涅瓦朝木板的另一侧边缘拖去。
思亥并不是听话的人。她运力到脚底,正准备冲向对面的半尊黑袍,脚下的平板陡然失去了平衡,朝下方倾斜而去。
“我的货——”
半尊黑袍几乎是以崩溃的心情冲向思亥。更准确地说,是冲向思亥脚边那些即将坠落到外面的一堆可回收垃圾。
他成功了!
他成功地守护住自己这几个小时中的战利品。
“我说你想回家就去找那个小姑娘聊天去,为什么要和我的货过不去?”
半尊黑袍抱紧怀中的可回收垃圾,又调整好平板的运行状态,开始朝思亥嘀咕抱怨起来。
“问她?”
半尊黑袍悄悄给思亥递了个狡猾的眼色:“那个小丫头可是从天穹之上掉下来的,跟在她身后,你也有机会回去了。”
思亥将信将疑:“天穹之上,是地球吗?”
半尊黑袍的白眼要翻到眉毛上了:“别张口闭口就是地球,这儿不管天穹还是地狱,多少都能抠出些油水,地球上又没有可回收垃圾,别犯傻了!”
听完半尊黑袍的话,思亥的思路更加凌乱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她把颤抖的手放置在自己的胸前,仍然能感觉到稳健的心跳。前胸口袋里正好放着她的猎人执照。她想要掏出执照确认上面的每一个项目,她的手却背叛了她,伸向了半尊黑袍的肩头。
“什么地狱天堂,你在骗我!快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我还有任务要追!”
思亥使劲摇晃着半尊黑袍的半片肩膀。黑袍的帽檐从他的额头滑落,露出了机械与血肉交融的半个脑袋。
那脑袋光滑的纵剖面上密布着细小的零部件和机关,有些轴承还在运行着。阿宴在幽弱的灯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傻妞,你脑子坏掉了!”
半尊黑袍不愿继续和思亥纠缠,他在转眼间如一根蜡烛般融化在地,似乎和木制平板融为了一体。
平板上只剩下那块黑色的袍子,而黑袍那沙哑又阴沉的嗓音似乎是从平板中散发出来的。
“我要休息了,看好我的货。不出意外一个小时后我们会到达资源回收站。”
思亥怔怔地拾起地上的黑袍。
“骗人!你们都在骗我!”
她的拳头像暴雨般砸落在平板上。而平板发出嗷嗷的人语声,就像是半尊黑袍在求饶。
那声音,阿宴听着都觉得残忍,只好一把捏住思亥的手腕。
“别打了,你和那个垃圾佬不是同舟共济的伙伴吗?”
“谁跟他是伙伴?!”思亥气得撕碎了一旁的黑袍。
“这个家伙从和我见面起就一直在骗我。他一会儿说这里是监狱,一会儿又说这里是阴间地狱,还骗我做免费劳力给他捡垃圾!”
思亥愤然诉说着她这几天来暗无天日的日子。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此间的嫌弃和埋怨。
“你住在哪个区?说不定我们以前见过。”阿宴问。
“住?”
思亥不太理解阿宴的问话,她只能亮出自己的猎人执照。
“我是74区的执业猎人,居无定所。”
坪筑哪里来的74区?
阿宴没敢吱声,默默接过思亥手中的执照。
这张薄薄的塑胶卡片中镶嵌着一小块芯片,阿宴借用手铐中的电磁感应装置激活了芯片,并将芯片中的信息存入手铐进行解码。
然而手铐那细小的显示屏上显示着‘无法识别’的提示语。
发泄完情绪的思亥恢复了平静,轻轻坐在阿宴的身旁。
“我从前辈的口中多少也了解些真白迷宫的事,在五十年前,一个年轻的协会猎人误闯入位于大夏的真白迷宫,迷失在其中,可三十多年后协会监察人员却在尤罗普的一个小渔村里发现了他,不仅如此,那个猎人的容貌和能力全都定格在了迷失的那年,成为了小渔村中的不老神话。”
阿宴不明白为什么思亥突然和她聊起真白迷宫的事。
“真白迷宫是什么?”她问。
思亥觉得阿宴一定是脑部受损,导致了失忆。
“你不记得了吗?当时我站在天桥上,被你拉进了真白迷宫。胧三寿打造的超维迷宫。”
“大姐,我和你今天可是初次见面啊,而且……坪筑上从来没有一块叫真白迷宫的地方。”阿宴如是说。
“坪筑?坪筑是什么?在哪里?”
思亥想要训斥阿宴叫她别再骗人,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