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鼋头村

林烽正在向前走,远远地看着离村庄越来越近,却没有想到,道路两边的芦苇丛中,突然一动,蹿出两大团黑影出来。

这一下,把林烽吓了一大跳。

吃了一惊,手里的道士法剑,差一点都掉到地上。

那两团黑影看到林烽,也受了一惊,其中一个失声大叫,“啊也!吓死我了!”

听见是人声,林烽这才定住心神。

借着月光,林烽认出密密层层的芦苇丛中跳出来的两团黑影是两个人。

这两人一个年龄三十来岁,另一个很年轻,最多十七八岁,刚才那一声“啊也!”就是这个年轻人叫出的。

这两个人,都是一身灰布短袍,平民打扮,头上的发辫,也乱糟糟的,显然就是附近的村民。

林烽正要说话,那年轻人上下打量了林烽一眼,眼神中显露出欣喜的神色,笑道,“啊也,是个道爷,终于到了!”

这人说着,好像见了熟人一样,走过来,挽住林烽的手臂。

林烽不明就里。

旁边那个年龄大的村民摇摇头,无奈笑道,“阿忠,你不要纠缠小道爷,小道爷走了许久,我们赶紧带小道爷进村吃饭,还有大公干!”

大公干?

林烽心中虽然疑惑重重,但是,却没有问出来。

“啊也!差点误了大事!阿建叔,我都听你的!”那个叫做阿忠的年轻村民这才松开手臂,连连点头笑道,“请问小道爷怎么称呼?”

听到问姓名,林烽心中反而一松。

先前,林烽不说话,是因为那个叫阿忠的村民如此热情,林烽怕自己原本和他们熟识,一开口,反而漏了馅。

现在听他这样一问,反倒没了担心。

这两个村民,并不认识他。

“我叫林烽!”林烽答道。

“原来是林道爷,快请快请,村长正在等着,鸡都已经杀好煮熟了……”

这两人,虽然打扮邋遢,却生性淳朴,盛情如火,几乎是连拖带拽,把林烽请进村中,生怕林烽跑了似的。

不过,刚一进村口,林烽心中却猛然一震。

没有别的,这个村子不大,却里里外外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这个村子叫“鼋头村”,村长是一位花甲老人,一蓬白胡须,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大笑道。

“小道爷光临我们鼋头村,我们算是有了主心骨了。哈哈哈,只是,老头子我没想到,小道爷居然这样年轻,老话说英雄出少年,老头子我今天算是见到了,来来来,小道爷里边请!”

“村长客气了,请!”

林烽本着言多必失的原则,能少说话,则少说话。能不说,就不说。稍微客气了一句,就进了村。

当中是最大的一幢房屋,显然正是接待客人的地方。

屋正中,点着四五根蜡烛,后面有牌位、字画等等,虽然烛光摇曳,却也亮堂堂的。

林烽一进门,见里面早已摆好了碗筷杯盘,食物做的虽然粗陋,且都是乡下山间、河中土产水产,但是煮得热气腾腾,让早已饥肠辘辘的林烽,一下子唾液狂泌。

村长在主位,林烽坐客位,村民阿建阿忠打横作陪,厨房中,还有几个粗手脚的村妇,在穿梭忙碌。

席间,老村长倒是热情,村中酿造的薄酒,虽然滋味少了点,却是最养人,暖人肠胃。三分酒下肚,林烽感到身上升起一股暖意。

吃了半饱,却听见隐隐约约有年轻女子的哭声。

“嘤嘤嘤……嘤嘤嘤……”

哭声不大,却很凄惨,犹如细针,钻人耳眼。

“这是?”

“小道爷有所不知,最近我们鼋头村连连出现怪事!”村长放下手中粗瓷酒碗,摇头道,“不过这事,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老村长打开话匣子。

“两个月前,我们鼋头村来了一位书生,这书生夜半才到,要在村中借宿。我们村中住着的都是些乡野土人,虽然不读诗书,却淳朴好客,自然是留那书生下来住。结果没有想到,这一住,便出了一桩命案!”老村长叹道。

村长一席话,倒是让林烽竖起了耳朵。

“什么命案?”

“那书生在村中住下的第一个晚上,村中突然没来由地刮起一阵白毛风,那时才六七月天气,竟刮起隆冬的白毛风,令人毛孔生寒。第二天一早,我看书生很迟没有起床,便让阿忠去叫书生吃饭,却没有想到……唉!”

老村长说得绘声绘色,引人注意,林烽却听得心中微微一突。

“啊也,小道爷你不知道哦,我进屋的时候,看到那书生直挺挺地死在房中!”

不待老村长说完,那少年阿忠,抢口说道。而且他坐在凳子上,将身体一挺,做出直挺挺的模样。

“什么!?一夜之间,死得直挺挺的……”

“没错!”老村长瞪了一眼阿忠,并未责备,低声又道,“那书生年纪轻轻,脸色正常,不像有病的人。前一日还好端端的,没想到只过了一夜,竟然死在了这里!”

这种事情,是个人都知道其中另有蹊跷。

“然后呢?”林烽追问。

“然后我们报官,镇上的捕快和仵作下午就到了。你道怎么地?仵作验尸之后,一脸阴郁,那书生的尸体上,竟然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老村长睁着眼睛,啧啧道。

没有伤痕,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那也可能是心脏病发了,猝死了。

不过,这些话,林烽自然不会说。

“那岂不是毫无头绪?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林烽知道老村长后面还有话,于是顺藤摸瓜地问道。

“啊也,小道爷,你不晓得,我阿忠虽然年纪不大,但见的怪事也算多了,可这种怪事,也是头一回见,那书生的尸体干瘪,血液似乎都流光了,全身没有伤痕,但是,右脚的脚心,有一个小孔,像是被人用锥子刺的,鲜血从小孔里细细地流出来。”

“什么?脚心被刺了一个小孔,鲜血被抽走?这会是什么人干的?”

“啊也,我哪里晓得!”阿忠嘴快,“我们村从那之后,每半个月,都要死一个人,而且,死的都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脚心有小孔。仵作和捕快来了好几次,都知道我们村的怪事,查又查不出原因,只好向上报一个急症暴毙,这不,昨天刚刚死的,是刘寡妇的独子,刚刚二十岁,还没有婚娶,啊也,可惜了……”

“刘寡妇也是苦命,儿子才五岁,老公就淹死在河里,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刚刚二十岁,突然暴毙……”年长的阿建口中唏嘘不已,眼眶微红,端起桌上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阿建叔,你做做好事,正好娶了这刘寡妇……”阿忠眼光一闪,坏笑道。

“你个小鳖崽子,找打!”阿建好像被说破了什么,把眼睛狠狠一瞪。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龟孙子不要吵了!”老村长看阿忠阿建打闹,出声制止,转头向林烽道,“小道爷,明天死人就要出殡,捕快、仵作也会过来,到时候,麻烦小道爷为亡灵超度、指路,镇守邪恶!”

什么?超度?指路?镇守邪恶?

林烽脸色一滞。

这种事情,林烽却是做不来。

看到林烽的表情,老村长呵呵一笑,“小道爷不要惊慌,明天法事大会,我们鼋头村自然会请和尚来超度念经的,小道爷你只需要手持法剑,端坐一旁,做做样子,等和尚念完经,就成了!”

如果只是手持法剑,端坐一旁,做做样子,那林烽倒是可以做到。

横竖吃了人家的一顿晚饭,总得有所回馈。

“真的只需要手持法剑,端坐一旁,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当真!”老村长点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