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伯沉默了一会儿道:“太浩曾经中过毒。”
林云溪惊问道:“什么毒?”
祁伯道:“你们摸摸看,太浩的皮肤坚硬如石,我听说过一种毒药名为化石丸。中了此毒的人瞬间就会经脉被堵,全身僵硬如石头,最后死于非命。”
林云溪咬牙切齿道:“卑鄙小人,我一定要杀了他。”
乐越潇忽然道:“太浩虽然中过此毒,但绝不是生前服用的。”
林云溪疑惑道:“怎么回事,凶手不是给李大哥下毒后,趁李大哥毒发后全身无法动弹才用云中剑杀了他么。”
祁伯道:“确实是三师兄所言,太浩生前不可能服用这种毒药。”
林云溪越来越疑惑,问道:“为什么?”
祁伯道:“化石丸严格说来并不是一种毒药,最开始时,为了尸体永存不朽,人们发现了这种药物。因此化石丸最常用来保存尸体。后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才将他们制成毒药,毒性虽然霸道,却很难害到人。因为这种毒药非常难闻,常人吸入一口就能窒息而亡,不论什么东西都掩盖不了这种药物的气味,太浩生性谨慎,怎么可能会服用这种东西。”
林云溪问道:“那为什么李大哥身上会有这种毒药,难道是死后为他吃的。”
乐越潇道:“虽然不知道原因,有这种可能。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是太浩自愿服下的。”
林云溪不可置信道:“你们不是说这种药物气味难闻么,李大哥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服下这种东西。”
乐越潇道:“也许之前太浩中了一种毒药,而化石丸恰好是是这种毒药的解药。”
林云溪更加疑惑,道:“化石丸不是一种剧毒,怎么可以作为解药。”
祁伯道:“这种例子并不鲜见,以毒攻毒恰是解毒的最有效的手段。”
林云溪问道:“那李大哥究竟中了什么毒。”
“太浩身上并没有这种毒药的残留,不过”乐越潇话锋一转,道,“我之前在一本书中看过,知道有一种毒药的解药恰好就是化石丸。”
林云溪急忙问道:“什么毒药。”
乐越潇缓缓道:“十八地狱毒中的枉死狱。”
“三师兄,你说下手的是地狱谷的人。”
乐越潇摇摇头:“事情破朔迷离,我也不敢断定,不过这确实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林云溪急切想要知道真相,刚想发问。荣芝打断他道:“事情不是靠猜测就能解决的,我们先将太浩的尸体安葬在焚寂渊中,明日一早就下山到贺州和东海调查线索,找出真凶。”
林云溪想了想觉得应该如此,一时沉默了下来。
荣芝对言九节道:“言公子一路劳顿,请到山中歇息,明日还有劳烦公子陪我们几个下山一趟追访真凶,希望公子不要推辞。”
言九节道:“我与李兄一见如故,可惜在贺州惨遭不测,查访真凶是在下义不容辞的责任。怎会推卸。”
荣芝道:“多谢公子大义。甚平,你带公子到龙竹园歇息,让人好生伺候。”
“是,二师兄”
焚寂渊
黑暗,阴冷,恐怖。
一座座坟墓整整齐齐的在这片黑暗的大地中排列着,像是王城中队列整齐的卫队,又像是战场上纪律严明的士兵,拱卫着焚寂渊正中央一座宏伟高大的铁塔。
铁塔形如春笋,瘦削挺拔,塔顶如盖,塔刹如瓶,如擎天之柱一般欲刺破重重黑暗,寻找那虚无缥缈的光明。
两盏灯笼高挂在塔顶,像是黑暗中的两只眼睛,阴森恐怖。墓地中似乎飘荡着一曲歌颂折月峰英灵的赞歌,低沉有力,在这迷茫的黑暗中回荡。
铁塔的第一层是历代折月峰英灵的祠堂,几人将李太浩的尸体安葬在墓地的一个角落后,安静的步入祠堂,默默的为历代祖师上了香,寻了一个不起眼的空格,将他的灵牌放入其中,林云溪的望着灵位,惨然一哭,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焚寂渊。
而就在他们走后,一道幽幽的红光从灯笼里射出,斜照在一块冰冷的墓碑上。红光映照下,显出几个笔意遒劲的大字,“折月峰李太浩之墓”。
“咚咚,咚咚”一阵微不可闻的跳动声从坟墓里传出来,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焚寂渊中,竟似乎多了几分生机,还有恐怖。
而在铁塔的顶层,想起了一阵幽幽的叹息声,一名身形佝偻的老者仿佛从黑暗中分离出来一样,站在一个散发着晶莹蓝光,繁杂玄妙的大阵中。双目微微睁开,射出一道血红的光芒,恰如塔顶的两盏灯笼,穿透了重重阻碍,目光定格在一个不起眼的冰冷的墓碑上。
“你错了,你错了”
声音中带着几分痛苦,几分挣扎还有几分狂热。
黎明的曙光刺破了黑暗的面纱,吞吐着灿烂的朝阳,昨天是一个人的末日,却挡不住人们期盼的心得一天。
四道霞光从折月峰冲天而起,迎着初升的朝阳,向东方疾驰而去。林云溪一门心思的复仇,昨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回忆着李太浩生前的种种。第二天快要降临时,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但他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到李太浩复活,又梦到了自己躺在冰冷的墓中,与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梦到了李太浩为了帮自己报仇,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被无数狰狞的人群淹没。
林云溪惊出了一身冷汗,再无丝毫的睡意,就这样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的坐在窗边,望着外面被山风吹落的竹叶,随风刮到竹林的深处,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直到晨曦第一缕光芒射到折月峰,林云峰才感到思绪重新从窗外飘进了脑子中。他现在心中复仇的火焰燃烧的正旺,天虽然还早,却急不可耐的穿好衣服叫各位师兄们起床。
一时间,折月峰鸡飞狗跳,但看到林云溪那张急切与愤怒的神色,马上就安静了下来。言九节住在离家千里的折月峰中,心里本来就很紧张,因此睡意很轻,听到外面的响动,忙穿好衣服起床,见荣芝与乐越潇都收拾妥当,林云溪更是全服披挂,礼貌性的问候了几句,就起程赶往贺州。
临近中午,烈日当空,几人一路御剑飞行,赶到了言九节发现李太浩尸体的那座庙宇。
依旧破败不堪,依旧萧瑟荒凉。
大门处“不恶寺”的匾额满是裂痕,一高一低的悬挂在门檐上,经过一夜的风吹,上面的灰尘少了许多,露出泛起瘢痕的黑漆。
“不恶寺”乐越潇念道:“这寺名真是奇怪,二师兄曾听说过贺州有这样的寺庙。”
荣芝摇了摇头,道:“没有,应该是世俗中和尚盖得此庙。”
言九节道:“荣师兄见多识广,不过这次可是看走眼了。”
“哦”荣芝饶有兴致的问道:“言公子知道这座庙的来历。”
言九节侃侃讲道:“听说过一些传闻,据说这座寺庙建于三百年前,是一个名叫不恶的修行僧人建造的,当时在贺州也是盛极一时。不过这个不恶修行的是欢喜禅,他在世时,还能约束门下弟子不为非作歹。死后,那些弟子如脱缰的野马,再无人可制约他们,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他们在寺庙中修建了七十二座风月穴,四处劫掠来良家妇女养在风月穴中供他们淫乐,四周百姓不堪其扰,怨声载道。后来事情愈演愈烈,这伙儿淫僧竟将目光瞄向了当时贺州一个有名的修真门派青藤派掌门的女儿,这伙人也是胆大包天,趁着掌门女儿游玩的时候,将他掳掠道风月穴中。青藤派掌门闻听消息后大怒,倾青藤派之力,摧枯拉朽般将这座贼窝捣毁。只不过可惜的是,掌门的女儿性格贞烈,不想被这伙儿贼人玷污,自杀身亡。掌门只在风月穴中发现了他的尸体。”
林云溪听到李太浩竟是死在这种淫窝中,心中怒极道:“世上总有这种持枪凌弱,无恶不作的邪教妖人,以后让我碰到建一个杀一个,决不让这些人玷污了世界。”
乐越潇幽幽叹道:“正如天地中有黑也有白,有日也有月。人类族群中会有坦荡磊落的君子,也会有卑鄙龌龊的小人;有慈悲为怀的菩萨,也会有无恶不作的妖魔。这些本是相互存在的,没有一方,也会没有另一方。”
林云溪不以为然道:“没有那些小人与恶人,世界会更美好。”
乐越潇知他现在怒火攻心,杀心正重,也不与他置辩,道:“言公子,难道三百年来,这座偌大的寺庙就这样荒废着。”
言九节道:“也没有这样荒废,不过情况也差不多。这里地处偏僻,偶尔会成为强盗啸聚山林的巢穴,剪径抢劫,打家劫舍。不过诡异的是,每次人们都会发现,这些强盗在这座寺庙中被人残忍屠杀,有修道者曾调查多此事,结果不了了之,后来强盗们认为这寺庙太邪门而没人再敢来此地。不过一些邪魔外道常在这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会常在此长久停留,渐渐地发展成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交易场所,藏污纳垢,常有一些邪教门人在这里出没。”
荣芝好奇道:“这里离东海还有一段距离。公子怎么对这个寺庙如此熟悉。”
言九节脸色一红,有些尴尬,道:“我手中的这根青竹,本是不恶禅师的随身法宝,而且十年前青竹被人在不恶寺中发现,惹起无数人的争夺,我父亲技胜一筹,最终夺得青竹,后来赠予我护身。”
荣芝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原来还有这样一层渊源,怪不得对这座地处偏僻的不恶寺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