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随着文明的进步,一个又一个阶层相继出现,兴起过程有的惊涛骇浪,有的平静如水。他们维护自己的权利,以自己的方式去询问去思考——也就是说,这个阶层已确立了它的阶层利益。但这是我言论的一个证明,就是女人从未被视为完全的人。不同阶层的男性相继宣称了他们的观点后,不管她地位如何,完全忘记了她的利益,把她弃置一旁,像对待家养动物一样继续对待她,感觉她们的需要就只是一个家养动物的需要。

贵族天性决不限于出生于帝王之家的人。(我听过的一些最惊人的贵族思想出自那些自信怀有超民主思想的人。)对多数人的支配力和少数人的支配力一样有吸引力;因此碰巧的是,在每一个阶级,男人都很喜欢他们的女人依赖和臣服于他们,以免他们的支配力被削弱,他们拒绝了女人独立思考的权利。残忍的是,男人掩饰他们自己的欲望,解释说即使他们累了也不能让女性去想。我们都听说过女性的定义——英国国教的,我认为——女人是种不能思考也不能发火的生物。

这种对女性推理能力的怀疑仍然存在,在我看来,这是一件非常真实的事情——至少在我生命中我遇到过许多次这样的事情,我不否认我也是其中一员。关于这种轻蔑的态度,真正有趣的事情是用一个非常奇怪的托词,女性就接纳了它。当然,女性的思想确实要通过某些特定的过程去控制她的行为或得出结论——有时非常敏捷有效,这点不容否认。但这些心理过程,在男性身上,称之为理性,在女性身上,称之为直觉。

现在,直觉一词与女人挂钩时,给男性传达的词义类似于本能这个词——与理性相对。(当然,在这种坚持我们心理过程“直觉”的本能品质中,男性是相当一致的。因为他认为我们的存在是为了满足这两种本能,性和母性的本能。男性总结说我们也通过本能去思考似乎不无道理。)我确信我和男性的思维习惯是一样的,习惯于把直觉和本能混淆;因为每逢我被礼貌但坚定地告知,我没有智慧,但拥有女性常有的直觉,借此来安慰自己的不足之处时,我就忍不住坚持对这个术语的确切定义,把作出这些言论的人带进书里。在我经历的每一个案件中确切的定义——正如我小心翼翼指出的——不是直觉,而是本能。简言之,我们的心理过程,应该与新孵出的雏鹅摇摇摆摆地走到最近的池塘时心理过程处于同一水平。我们应该知道我们想要什么,此时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想要——这就像小鹅,不是径直走向水域。因为它已仔细检查过它的脚,发现他们是有蹼的,然后得出的结论是蹼足适合在水中前进。

我对女性拥有的是直觉还是本能这个问题一直非常感兴趣;一旦意识到我的思想应该以一种不同于男人的方式工作,我应该通过一系列互不关联的线索得出结论,我就立即开始努力去发现是否真的是可以通过检查我的做事方式这简单的权宜之计就可以得出结论。我相信(在某些话题上,无论无何)比大多数人要快得多——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的想法更正确。然而,这意味着我经常不得不向其他人解释我得出结论的这个过程(否则可能会显得主观);因此我可以被称之为一个好的调查对象。我可以诚实地说,我从来没有对这样一个解释不知所措。我可以一步一步地追踪我思想的进展,正像一个男人可以追踪他的那样。我的推理可能不对,但我不做无根据的推理。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如此过。我见过许多女人常常得出荒谬而不合逻辑的结论;但它们是结论——由不充足的数据中得出的结论——而非猜测。神志不健全的人调节或不调节其生活,正如我们应该做的那样,通过一系列含糊而不加克制的猜测。

我认为女性必须这样做去控制她们的生活一定有其根源,事实上男人和女人通常把他们的精神能量转化进完全不同的渠道。对于我们熟悉的话题,我们的反应就很快,就像能工巧匠般我们思维活跃敏捷。一般来说,女性的思维敏捷的程度不同于男性。男性通常将生活中小事和家庭琐事放置一旁,女性习惯于在生活小事和家庭琐事上思维敏捷。当然,我们在判断男性会喜欢什么或不喜欢什么时比他们更敏捷;但历代以来,女性生活目标就是去找到男性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经年累月,如果我们没有很快得获得这项技能,这是不寻常的。在其他行业这种技能都称为技艺,但在我们身上就称之为直觉。

正如我所说的,这个直觉或本能理论反映在男性身上就是诡计——犒劳良知的有力工具,一个假定女性没有智慧的貌似可信的借口(如果曾经有人承认我们拥有它),我们应该有权通过独立思考的能力去培养智慧。但承认一个人独立思考的权利,就是承认一些更为重要的和令人不快的事情——他评判你的权利。每个曾经存在的专制主义都坚定不移地否认其臣民拥有这项权利;因此,男人不断否认女人这一权利也并不离奇。他总是宁愿她愚蠢得无法审判他,要是她太鲁莽而企图消除自己的无知的话,作为惩罚,就排斥他。在他眼里,她最崇高的一个美德是一种幼稚而不成熟的品质。关于这一点,他赠给她一个浪漫的光环,称之为天真无邪。迄今为止,这种对妻子无知和清白的要求在婚姻中很常见,即使是现在,许多早早结婚的女性对她们正在做的事情有的也只是一个非常模糊的认识;婚姻伴随一些风险,至少在某些阶层的生活中,刻意隐瞒的事情就是不适合她们知道的。

这是一个既困难又令人不愉快的话题;尽管它总是令人不快的,但它不应该是困难的,若是我为提及这个话题而道歉的话,那就是对我的信仰不忠。女人,像男人一样,当她们开始一个工作时,就有权知道这职业究竟有哪些危险和不利条件;当你把一个男人变成一个陶器或一个炸药厂时,你不可刻意隐瞒像铅中毒或燃烧之类的事实。恰恰相反,你要警告他——而女人很少听到警告。我遇到的女性,她们甚至连一个暗示都没接受到过,我对这个数量感到震惊——有些甚至连提都没提——那些可能会造成生命或精神伤害的注意事项。

我并不打算对男性道德评头论足,长篇大论。如果男性选择丢弃道德,正如我们了解他们的那样,这是他的事,也是他自己良心的事。他身体构造如此,他就不能像我们那样生存,在这件事上他没有选择,那是他的不幸。但我要这么说:女人完全有权知道自由生活的结果是什么,这些结果会如何影响到她和她的孩子。如果婚姻是一个交易,我们就应该知道其存在的风险——考虑到婚姻中存在一个未知的阴谋。这不正是我提到过的曾刊登在科普读物上的婴儿死亡率的相关原因吗?

有些人已经发现婚姻这个行业有风险,并不是指分娩这样的自然过程,我们经常有意外的发现——不应该是一些这样的事情。那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自己发现的——闲着没事打开了一本书——因为它是书——是要打开被别人看的东西。起初我感到困惑,然后有些内容紧紧抓住了我——是关于一个简单问题枯燥无味的陈述和统计数据。我记得有个思想闪进我的脑袋——我们被告知必须要结婚,但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婚姻的附加条件!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要反对婚姻这桩交易的强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