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求见县令

不可一世张二爷现在很怂,有些害怕,要不是身边有陈子墨陪着,他是断然不敢去县衙的。

虽说平日里也有做些纨绔勾当,欺负些老实人,可一旦真摊上杀人命案这种事情,还是露怯。

说到底,张继良不过是自小养尊处优的富贵公子罢了。

虽说张家也自认书香门第,祖上有出仕的,族人中也有个把在异地当个芝麻小官的,说是豪门,可真要论身份张二爷反而更像是富商公子。

有钱无权!

不良帅领头,陈子墨和二爷在中,不良人押后。

“二爷,与我细说一下是怎么回事。”陈子墨借着机会,向张继良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头不良帅对于两人私语并不在意,且不说他们本又无串供之事,单说张家在庐州地界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能不得罪便不得罪。

“子墨,我真没杀人,我就给了那人两脚罢了,当时不过受了些伤罢了,根本死不了。”张二爷很委屈,要说吓唬人揍几拳踢几脚倒是常有之事,杀人确实绝对不敢的,他又不傻。

“二爷,我当然相信你,现在先把具体情况告知我才好帮你。”

张继良这才一五一十的告知情况。今日午时前,张二爷如往常一样在外晃荡,好巧不巧有人在张继良眼前诋毁张家,言语难听至极。义愤填膺张二爷当然不客气,抓了就是一顿教训,给了两脚将其踹翻在地,对方也只是受些轻伤,当初爬起来后跑了。谁知后来竟然死了。

听完张继良的阐述,陈子墨有些疑惑,为何刚好在张二爷跟前说张府坏话,又在被打后不久就死了,有点过于巧合了。

不过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很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能随意下结论。

正好此时牛伟从后面飞奔着追来,“二爷,陈哥。”

陈子墨见是牛伟,问道:“你怎么来了?”

“张管事让我先跟来的,怕你没个传话的,他随后就来。”

“来的正好,这样,你附耳过来。”陈子墨与牛伟一阵耳语,“速去。”

牛伟得了指派,不敢耽搁,分奔而去。

大唐是郡县制,庐州最高行政长官自然是刺史大人,下设县,县衙则是处理治所案件的地方。

张继良被押到县衙后,并没有立刻进行案件的审理,而是被收监。好在经过陈子墨安抚后,张继良倒也算配合,情绪低落的被不良人押到牢房去了。

不良帅叫阎五,得了好处后向陈子墨承诺,在上官下命令前,暂时可以保证张继良安全,在牢中不会受虐待。

之后,陈子墨请求阎五帮忙,求见县令大人,阎五答应帮忙通传一二。

陈子墨在外间等,不良帅阎五入了后衙通传。

别看阎五身为不良帅,名头响亮,可实际上在县衙的地位并不高,见了吏员都矮半身。这和不良人本身就是贱业有关系,唐朝明文规定,凡家中有人担任不良人的,三代以内不准为官。

官署后衙,县令孙玉楼正在斟酌如何处理张继良的案件。

这个案件目前看来,并不复杂,可真正如何处理孙玉楼却不敢断然处理。

张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作为一个近五十岁才补缺到一个县令职位的外来人来说,不好轻易得罪;再加上传闻张家大房夫人张杨氏乃是出自弘农杨氏,只是不清楚是哪脉哪房,弘农杨氏对于没什么根基的孙玉楼来说,那就是参天大树,得罪不起。

可现在这个案件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世人皆知,若是处理不妥当的话,自己的这顶帽子也不见得保得住。

就在刚刚,县主簿江行云还来过,说是外面意见传的满城风雨,若是不能秉公办理的话,将会让县衙形象一落千丈,也没法子和上头交差,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求严惩凶徒。

自古主簿与县令多有不和,孙江也不例外。

江行云是庐州本地人,江家也算大户人家,江行云从书吏开始熬了一辈子熬到了主簿的位置,本来去年的时候有望再提一提,可没想道空降了个孙玉楼,两人自然不和,明争暗斗。

不良帅阎五勾着背来到门外,谦卑道:“县官大人,犯人张继良已经关押牢房,张家人请求拜见大人。”

“请进来。”

须臾,陈子墨在阎五的领路下,入了后衙,见到了县令孙玉楼。

“草民陈子墨,见过县尊大人。”陈子墨行礼。

“陈子墨?”孙县令听这名字有些熟悉,仔细看了陈子墨后,暗呼好皮相。

“你是张府的人?可是那个写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的陈子墨?”

陈子墨恭敬作答:“回县尊大人,正是草民。”

孙玉楼脸色缓和许多,带着欣赏的语气说道:“果然生的俊俏,你那鹊桥仙和丑奴儿两首词本官都读过,不错。”

孙玉楼算是个老学究,对于诗词之道尤为喜欢,因此不免对眼前年轻人有些欣赏。

“多谢大人夸奖。大人,草民是为府中二爷事情来的。”

孙县令缓缓坐回座位,挥手示意陈子墨入座,缓缓道:“既然你是代表张家来的,本官不妨直白的告诉你,此事有些棘手。张继良殴打田魁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很多人都看见了,仵作验尸也证实死因是被殴打后内伤出血而死,事实证据齐全,难逃其罪。”

孙县令喝了口茶继续道:“而且其家眷已经告到了县衙,要求严惩凶徒,外面也传的沸沸扬扬,本官若是不秉公处理,难服民心啊。”

陈子墨有些皱眉,事情比他预想的要糟糕些,“大人,此事可有转圜的余地。”

“有。”说完后,孙玉楼端起茶杯慢慢细饮,笑眯眯的不再说话。

陈子墨心如明镜,马上回应道:“还请大人指点,张府必感恩戴德重谢。”

孙玉楼眼中一亮,放下茶杯,口中轻斥道:“诶,你把本官当成什么人了。”

不过陈子墨却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你很上道”的意思,这种眼神陈子墨见得多了。赶忙自责道:“是草民的莽撞了,大人为官清廉,乃是正人君子。”

孙县令眯笑道:“算了,不知者不怪嘛。本官知道你于诗词之道很有一手,过两个月便是刺史大人寿辰,本官这里准备了一卷贺寿图,唯独缺了首贺寿词。”

贺寿词,这可有些难倒陈子墨了,孙县令要的肯定是题画诗,陈子墨记忆中关于贺寿诗词却很非常少。

陈子墨作沉思状,孙县令倒是不急,作诗词本就是极难之事,若是马上就能作出来,那天赋也太过妖孽了。

然后,孙玉楼才刚喝了一口茶后,就陈子墨轻吟道:“祝寿筵开,画堂深映花如绣。瑞烟喷兽。帘幕香风透。一点台星,化作人间秀。韶音奏。两行红袖。齐劝长生酒。”

孙玉楼一听,惊讶的看着陈子墨,心说这人也太过妖孽了吧,这么快就作出了一首好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孙玉楼跟着反复吟了两遍后记下,口中称赞道:“好词,好词。”

陈子墨暗呼侥幸,自己也就记得这么一首了。

“大人,那···”

孙县令正了正衣襟,肃容道:“此案回旋的余地就在斗杀还是过失杀人。”

陈子墨一点就透,前段时间唐律也翻过,对于斗杀和过失杀人也有些印象。

所谓斗杀就是殴斗时候致人死亡,而过失杀人就很好理解,无意导致他人死亡。

在唐律中,两者的性质截然不同,处罚结果也不一样。斗杀属于重罪,要量刑;而过失杀人较轻,最轻的处罚可以铜代罪,差不多就是私了的意思。

“此案田魁家眷一致认为田魁是被围殴后致死的,乃是斗杀。所以如何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陈子墨赶忙谢过。

临走前,孙县令提了一句,张家与江主簿是否有什么嫌隙,他一致认为此案应该定为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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