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水鉴心,清澈如溪。

天空可以不是蓝蓝的,它可以是深邃的黑,星星也可以不是一闪一闪的,它可以是一颗不发光的晦暗石头。宇宙的另一端,虞岸的胳膊发出暗淡的绿光,滴滴滴的声音微弱的提醒着氧气早已耗尽,她没有时间等苍杓来救她了。只有二级文明的小星星里,虞岸每天忙碌着执行各种任务,可怜的修为执着的护着她的心脉,世界好安静,真的好安静。慢慢的,她伸开了双臂,闭上了双眼……

失去定位的虞岸犹如银针掷于大海……如果上天怜悯,你就将手高举头顶,接住上天给你的垂爱。

苍杓疯了一般的穿梭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他顺着可以飘去的地方……找过去。

白色的防护服耀眼的浮在那里,苍杓开启舱门将她吸了进来。失去了呼吸的虞岸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没了脉搏的虞岸就在眼前,他后悔没有跟着去,也后悔为什么要提这件事,明知道月球地宫有阴谋,却让她孤身前往,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会以这么惨烈的结果收场。

苍杓褪去了虞岸的防护服,冰冷的小手凉透了他的手心,紧紧的怀抱着虞岸瘫在驾驶室,嘴里喃喃低语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醒醒好么?我把金库钥匙给你可好?泉水很好喝,我还想喝,你斟给我喝,可好?”

有时候,人和人真的很容易走散……

那一刻,抱着虞岸的苍杓,心里有一场海啸,可他静静地任凭眼泪肆虐,魔怔了一般的大喊:“为什么……”

苍杓以最快的速度降落在了虞岸的小星星上,他抱着虞岸走进了大殿,一行侍女仆人见状匍匐在地,哭声连天。他懊悔,他怕虞岸喝醉了酒乱窜,所以飞碟留给了自己,飞船给了虞岸,如果她开着的是飞碟,就不会被藏炸药,更不会跑不掉了。

苍杓抱着虞岸进了密室,告知一众人等:“谁也不许靠近。”

大家都以为他是伤心过度才这般疯魔。

自苍杓升官搬离小星星以后,密室再无人来过,慵懒的虞岸更是很少修炼。他懊悔,如果时时督促她修炼,这次一定可以等到他的。

苍杓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你今天积攒的总有一天可以用上,所以不管是在人间也好,在这高等文明世界也好,修炼从未怠慢过。

他想让她活……

一定要让她活……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们可以说是从开始到现在,从未真正的分开过……

除了这一次……

两天两夜没合眼的苍杓,终于从古书里找到了答案,思索了片刻,便集结了自己的修为,亲手剜下一半的心脏,将修为注入了半块心脏,放入了虞岸的心房……

此时的苍杓与废人无异,剜心之痛让他疼昏了过去,心脏的残血从苍杓的指尖滴落在了虞岸的胸口,染红了她的裙摆……

不知昏了多久……

苍杓抚着心口扶着桌子缓缓站了起来,轻轻搭了虞岸的脉搏,探了探虞岸的呼吸,竟浅浅的笑了……

他将身子艰难的俯下,凑近虞岸耳边轻轻的说着:“你可不可以,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保护好自己……现在,我的心给了你,你要收好,不要让它痛,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心脏,我就这一颗心了,你别再有事了,再有事,我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了。”说罢,轻轻抚了抚虞岸的额头,嘴角微微颤抖。

扶着墙壁走出密室的苍杓落下了沾了心血的披风,走时还不忘交代侍女:“她醒了之后,不必告诉我来过了,你们好生看顾着。”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四周很是安静,身体没有力气,甚至有种被人狠狠从高空抛下的恐惧,从梦中惊醒,我发现我躺在了熟悉的寝殿里,目光呆滞的看着房梁,努力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侍女端着水盆等物品依次排开,夹道而立……

脑海中忽然闪过渐行渐远的虞岸……

“虞岸!虞岸呢?虞岸呢”我怒吼着“她人呢?”

“小姐回来了,在密室,我是公子贴身侍奉的,小姐那边不知情况如何,公子你着路的时候狠狠地摔了下来,受了重伤,这几日公子一直昏睡,奴婢们也不敢离开。”侍女弱弱的说到……

“密室?”我自顾自的说着。

“好了,你们下去吧。”

拖着沉重的身子出了寝殿,径直走向密室。只觉得哪里都好痛,可我心里更害怕,我怕,她为了让我回来,她自己……不知走了多久,密室两个字赫然映入眼帘。门窗紧闭的密室门口立着两位侍女,我不敢开口,我怕她们告诉我她已经死了。

缓缓的,我鼓足勇气推开了木门,慢慢睁开眼睛,她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如死灰,浑身是血,还有一地沾满了鲜血的纱布,那一刻,我认定,她为我而死了。

我的心,真的,真的碎了,碎的声音很清晰。

“对不起……我还没开始好好认识你……”脑海里一幕幕画面一闪而过,我们一起喝茶,一起赏月,一起找东西,一起喝酒,一起死里逃生,可不可以不要跟我说再见……

我慢慢的在虞岸身边坐下,就那么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冷,就是觉得她好冷好冷。

“下次别这么傻了,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眼泪缓缓而下,经历了那么多,我以为我足够坚强了,我以为我是个男人了,没想到做了一件这么不男人的事。

“如果你能醒过来,以后,换我保护你,好不好?”

我轻轻的将披风为她盖上:“你都没告诉我,你把我带来这里的使命,我有我的使命对么?每个人都有要做的事情,你还没告诉我,我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的身体与高等文明世界格格不入,甚至是长期处于不相等的状态,身体日渐衰弱,我沉沉的在虞岸身边睡着了。

这世间所有不尽人意之事,全靠硬扛,接受成长,也接受所有的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