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回忆起那温婉如玉的女子,心中便是一阵绞痛。
泪珠在不知不觉间滴落,息尘沉默不语垂眸。
他想起了,那年与少女的初见。
他抬手这次不再犹豫,就如同少女曾对他一般,他捧起了明珠玑的脸。
二人四目相对,息尘嘴角缓缓浮现一抹微笑:“不想过去的事了,那人已经死了。”
说着,息尘缓缓擦去了少女脸上的泪痕,冰凉的指尖擦过少女的脸颊。
明珠玑轻叹一声:“对不起。”
闻之,息尘的手指便是微微一顿:“为何这般说?”
明珠玑垂眸,薄唇轻泯:“回来皇都,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见你,甚至见之,也并未开口提起曾经。”
明珠玑猛地抬眸与息尘对视,朱唇轻启:“我……我可以解释。”
息尘却是摇头,缓缓抱住她,枕在少女的肩上,眼眸低垂:“不用。”
少年突然的拥抱,让明珠玑身形微微一顿,片刻之后她疲惫的闭眼,也是靠在少年肩膀上。
他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般。
此刻,她也记起了那美好的曾经。
那时的她只是十一乐坊中,一位玩弄玉箫的小乐师,那个时候的一切仿佛都是阳光的、美好的。而不是后来名震天下的琅琊堂本代第一杀手明珠玑,血腥、残暴、冷漠、杀伐果断。
那是在雪夜之前,她随师父去城南拜会师父的一位故交之时。
那一日,雪下的很大,那一身破旧白袍的小少年站在空旷的街道上,被同龄的孩子推到在雪地中,嘲讽,排挤。
那些孩子将他围在中间,混打在一起,少年却只是用手去挡,不敢还手。
她看着那瘦弱的少年,微微蹙眉,问师父:“师父,那些人为何要欺负他?他做错了什么吗?”
紫衣琴师微微撇过那被欺凌的小少年,看到了他用长袖掩盖的一双重瞳,轻叹一声,眼目低垂。
“他没有做错什么,在这些人看来,他生在这个世间便是错的,他天生一目双瞳被世人排挤,这就是世人的偏见,所以这个少年是异类,与他们不同。”
女孩趴在马车的窗口向外面望去,她薄唇轻泯,粉嫩的唇瓣崛起,看着蜷缩在雪地中的少年:“师父,我想……”
“晚些再来吧,师父这次见的故友很重要。”紫衣琴师却是微微摇头,温柔的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话音落下,马车外的映月公子便是架着马车离去,而女孩则是探出头来,眷恋的看着远处那个瘦小的身影。
深夜之时,女孩独自一人离开乐坊。
找到了晨时路过的那条巷子,见到了那个脏兮兮的少年。
她不敢靠近,便一跃坐上院墙,吹起了玉萧。
师父说,好的曲子可以让人心情放松,而她平时贪玩,只会一首民间小曲,如果那个少年不嫌弃的话。
箫声婉转,伴着天上月光。
一曲作罢,她跃下城墙,带少年离开了那个阴暗的角落。
少年同她在乐坊之中呆了两月,不得不说,少年换上一身干净的长袍,擦去脸上的污渍,化去身上的淤青,真的是一个极为俊美的小少年。
只是少年自从戴上斗笠之后,仍然不愿摘下。
只是独自面对女孩时,才愿意拿下。
两月之后,她再次离开,到朝阳城外与师父拜访一位故友。
那日,她与师父离开皇城去了温水居,城墙之下是并肩而立的两个大小少年。
只是不曾想,不过是去朝阳城外几十里外的地方,不过是一日之别,却使得十一年不曾与他们二人相见,生死不明。
温水居中,那位故人对着他们师徒二人大打出手,师父重伤,在宣乐先生的引导下他们去了西域,只是一年后,师父还是离开了她。
那日,依旧是一个雪夜。
她守着师父的尸体,无声哭泣。最后那温文尔雅的琅琊堂堂主带走了她。
长达一个月的长途奔波,她到了风景秀丽的长君山,见到了那真正的仙雾缭绕的仙山。
此后,她便留在琅琊堂成为了隶属于堂主直接管辖的杀手,也成了堂主放在堂中小姐身侧的一枚杀手。
而她也记得,初见谢西辞之时。
真正的谢西辞。
无念书院的藏书阁中,那一身红衣的女孩坐在昏暗的角落中,无声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神情冷漠淡然。
听到她开门的动静,抬头去看。
两个女孩的目光交汇在一处。
她却看到了谢西辞眼中的死寂,似乎是一汪没有任何波动的湖面。
红衣女孩缓缓开口:“你是何人?”女孩声音冰冷。
她站在门外,怯生生的看着那个周身杀气四溢的少女。
她比女孩还要大一些,却是惧怕她的眼神:“是堂主让我来此。”
闻听,红衣的女孩却是略带思量:“好,那你进来吧,以后若是来这里看书,可以直接找我,我帮你找你需要的书籍。”
说完,红衣女孩再次低头去看手中的书籍,阁中陷入一阵沉默。
她站在一侧,不曾言语,只看见红衣女孩眉眼中的冰冷,后来她便成为了红衣女孩身侧的杀手,只是她不知为何谢西辞会是那般冰冷。
而后来的她,在琅琊堂做杀手十年。
其中有一年间离开琅琊堂,去寻找当年重伤师父的人将他杀死,那时的她只有十七岁,而那一年间,她曾三次面对死亡。
曾到阎王殿中徘徊,最后她成为了琅琊堂本代第一杀手。
名震江湖。
相隔十一年,她与谢西辞入皇都朝阳。
回来的第一日,便见到了那带着银制面具的故人,是他……
今夜十五,圆月高挂。
适合相思,也适合故人相见。
站在远处的已经退去的女子,拽下了身上的黑色长袍,露出了下面一身红色长裙,她远远看着二人:“说真的,离画姐姐收了一个奇葩的徒弟。”
“我一个高手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报答恩情,结果那人竟然让我给两个小朋友,牵线,而且还是红线。”
说着,女子便是无奈的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