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左二安静地听完裴二的分析。
“没错,我着急了,这些我都应该想到。”晨左二表情恢复了平静,“听过你的分析,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计划,将姬文月毫发无伤地带出来,还要让邓三河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才对嘛。”裴二笑,“我最懒得想这些问题了,麻烦事还是交给你。”
“我觉得发生这件事,我有一份责任,我跟你们一起去。”秋杀想了想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偷了邓家的觉醒石,他们也不会找上门来,后面也不至于牵连到这个女孩。”
“你还有点良心啊。”裴二用没插针的左手拍拍秋杀的肩膀,“算我没白罩着你。”
“我也要去。”楚冬阳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走进了房间,众人惊讶。
“我们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裴二呆,“我可是说了你爸一堆坏话,你不会要杀我们灭口吧?”
“他的事我从来不支持。”楚冬阳没有掩饰他确实偷听了房间内三人对话的事实,“我已经完成了他交给我的任务,接下来我只是我,不是楚建国的儿子,也不是什么楚家的人。”
“邓家内部应该会有不少高手,柠高的正试即将到来,我需要足够血腥的战斗提升我的能力。”楚冬阳是真的有话直说,毫不避讳自己内心的想法,“而且我和他还有‘少年的约定’,他也还没为我‘赴汤蹈火’,我不能让他死。”
说完,仍旧面无表情的楚冬阳看向晨左二。
晨左二看着楚冬阳那张僵脸,嘴角上扬了一丝。
夏末的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床头被胖医生随手插的一支百合花香味在空气中氤氲。
晨左二将iPad上厂房的平面图展开,放给众人看:“好,接下来,是计划时间!”
……
同日,正午,邓家在郊外的一间古祠堂。
“尊师重道”四个镀金大字的牌匾下,一个面目严肃的中年男子用右手循环转着两颗菩提子,悠闲地点燃了陇中的檀香。
今天是邓家例行开会的一日,两周一次。
开会日,老一辈和年轻一辈都要互相交流汇报。
这是家主了解日常生意情况的手段之一,也是增进新老两代家族感情的方法。
中年男子名叫邓宗杨,是邓烬的父亲,也是现任邓家的家主。
邓宗杨紧了紧自己藏青色的亚麻衫,这夏日的清晨竟然让人觉得有些微冷。想了想,他向在后方细心撕下今日挂历的妻子路遥问道:“还有多久到八点?”
邓烬的母亲,路遥,虽已是半老徐娘的年岁,但身材皮肤仍保养得很好。她把撕下的废纸揉成一团,随意丢进了一个垃圾桶里答:“二十分钟。”
“这帮家伙,都不知道提前一点来。”邓宗杨叹了口气,继续把玩着自己手上那两颗已经磨得有些光滑的菩提子。
路遥不再说话,退回了邓宗杨的身后。
这时有阳光透过勾檐映到堂前,照到了堂前的白地上,随着光线折射,还有缓慢推门发出的“吱吖”声。
古朴祠堂的大门打开。
随门而入的是清一色黑色西装的壮汉,他们摩肩擦踵着,但是又很自然地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没有推搡的喧闹,没有聊天的争吵,甚至连他们步子的轻声都重叠在了一起。
黑色西装的袖口纹着一只捕食的恶豹,用青色的丝线缝制,引人注目,更是邓家荣誉的象征。
能够穿上这件带有图案的西装,就表明你已经成为了邓家的一份子,是邓家认可的忠诚部下。
黑色西装的大汉们大部分都已经来过这间祠堂多次,这一次也一样,他们整饬有序地散开,走到各个门前、走道、假山旁、池塘边、门外,走到祠堂的各个角落,确保会议的正常进行。
在邓家的家会之前,场地的安全是第一的。
不过显然也没有人会愚蠢到到邓家两周一次的家会上来闹事。
夏末的树梢梢头,几只麻雀在啼着,树下,一个身穿黑衣的光头保镖摸了摸被阳光晒热的脑袋,转头向旁边的壮汉问道:“兄弟,有烟吗?”
他旁边的壮汉一愣,他今天是第三次来家族祠堂,其实对祠堂的规矩还不熟悉,家族长辈跟他的叮咛是不能玩忽职守,因此他虽然带了烟来,也没敢抽。
要烟的光头眉毛一扬问:“新来的?”
壮汉点了点头。
光头说:“咱们站的位置偏僻,没人能看着咱,偶尔偷偷懒又没关系。”
壮汉被这么一说烟瘾也上来了,他神色缓了些,手伸进裤袋里做为难之色。
光头趁热打铁:“屋子里那帮人开会绝对不会走出门来,这是规矩,再说院子里又没有监视器,别拘谨,尽量让自己舒服一点……喏,喏,你看那边。”说罢他努嘴向不远处的凉亭。
壮汉顺着光头指的方向看去,凉亭里,四个大汉分坐石桌的四周,桌上铺着一小块黑色桌布,桌布上散乱地堆放着有机玻璃制成的小型麻将,保镖们戴着墨镜正在砌牌,砌好牌后,一人从手工裁剪的西装口袋里抠出两颗骰子来,在桌布上麻溜一甩。
咋一看去,几人不像是黑帮保镖,更像是在清晨的公园里聚到一起消磨时间的大爷。
壮汉看着此情此景有些愣神。
“嘿,兄弟,烟。”光头不忘初心。
壮汉从口袋里掏出烟来丢给他。
光头掏出打火机点烟,“我叫邓常胜,改名前叫龙常胜。”说罢他凑近两步,帮壮汉也把烟点上,“兄弟叫什么名字?”
“我叫邓帅,原名叫章帅。”壮汉终于和光头聊了起来,光头邓常胜笑笑,问壮汉邓帅道:“兄弟,你是谁的部属?”
邓帅也没想,说道:“安全部,老一辈分管的部门。”
邓常胜长长地“哦”了一声示意自己明白。
邓家作为一家有头有脸的黑帮,拥有完善的系统体制。
邓家最高地位是家主邓宗杨,其下分管着几个机构部门的首领,这些首领简称“邓头”。
邓头老一辈居多,但也有年轻人。这样的机制能在新老相互监督的同时,发挥新生代的力量。每个邓头负责的任务不同,一共有六个邓头,负责六个部门的日常。
负责洗钱发工资的税务部。
负责打通警察、聚集人脉的关系部。
负责发布帮会任务的任务部。
负责进口日常打砸抢烧器材的进货部。
负责安保问题的安全部。
以及人事安排的后勤部门。
可以说,邓家的内部体制比一些大型公司还要完善。他们分工明确,管理严格。甚至还有自己的一片教学区,用于培训没文化没钱却渴望揍人的黑道分子们。
而进入祠堂看守的人员是从各个部门抽调出来的精干人员,他们之间因为人事经常变动可能并不认识,就出现了今天这种情况。
邓家的家会如期进行,邓帅和邓常胜在角落里悠闲地抽烟聊天。
邓家的家族成员组成很特殊,除了本家人,还有外姓人。而对于外姓人,他们有一个特殊的环节,名为“赐姓”。
家族承认的,且对邓家忠贞不二的家族分子,就有机会得到家族的赐姓。
邓折风得到了家族的赐姓,而秋杀没有,但秋杀仍更受青睐,这也是让邓折风记恨秋杀的原因之一。
邓家的成员来源多种多样,但总的来说,少部分在局子里挑,大部分自己培养。
邓家积极投身教育行业,从小给贫困孩童提供资金让他们接受高等教育,甚至还为柠山的贫困山区建过希望小学……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最终为邓家服务的基础上。
进入邓家发展的成员们会进行集中培训,然后通过升级系统在邓家这个大系统中层层升级,达到一定级别才予赐姓。
邓帅是被应征进邓家的下层人员,在打砸抢烧的第一线奋斗多年才成为了有排面的家族保镖,还有专属的手工西装。
一口一个兄弟江湖气十足的邓常胜反而是高等教育出身,有一手观察细节的本事,光头让他显老了些,实际年纪并不大。
“老爷子管的安全部最近事情挺多啊,隔三差五有兄弟被伤?”一根烟后,邓常胜漫不经心对邓帅道。
“可不是嘛,现在不光是鱼家、楚家和咱们闹地盘,还有警察、一帮没有帮会的混混扰事。去年他们都还没有这么大胆,不知怎么今年动作就多了,安全部人手早就不够了。”邓帅东看看西看看,吐出一口烟圈,“之前我怎么也不可能来这儿,这不,实在没人了,我才有机会得这份闲职。”
邓帅早想调去其他部门,安全部这一年单死伤就有几十人。
但他没敢说出来,部门的伤亡数字向来禁止外传。
安全部也有个好处,高风险高回报,今年安全部的工资更是涨了一倍,要不是家里着急用钱,邓帅也不会还在安全部里混。
他家里还有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要照顾呢。
邓帅望向凉亭悠闲搓着麻将的四人,觉得很是羡慕,几丝苦水不禁脱口而出:“安全部风险太高了,说实话真想走。但家里还有个老年痴呆的母亲,每个月的药费就是三四千,换职吧又没钱买药……你说这屁事儿。”说到这里,邓帅一口痰吐到地上,用脚踩了踩。
话痨的邓常胜听了这些反倒沉默下来,静静吐了口烟圈,嘿了一声:“男人嘛。”
祠堂内。
家主邓宗杨坐在红漆的高堂凳子上,邓头们都坐在略低的纹路圆凳上,此时正一个接一个地站起身来,讲解本部门情况。
邓宗杨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所有人齐聚一堂,如同家人,相互说些在工作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再帮助着互相解决。
六个邓头有四老两少,分工明确。
四个老一辈其实说老也不老,平均五十岁;年轻的则是真的年轻,最小的还不满三十的邓宗杨的大儿子,邓国威。
很快,汇报工作的阶段结束,邓宗杨点点头。家族生意和上两周相比没有明显的差异,除了安全部的成员的抚恤金和医疗费超支,一切正常。
既然无事,则上茶。
“上茶。”邓宗杨向后挥挥手。
邓家家会很有特点,汇报完正常工作之后,每个邓头会得到一杯铁观音。
铁观音产自福建安溪,初尝味涩且苦,但是一小会儿便有回甘,寓意着工作会碰到困难的狂风暴雨,但是挺过之后便是雨过天晴的美丽彩虹。
经常混黑道的人,总是希望有个好兆头。
各邓头的随身助理自跟着路遥前去祠堂一旁沏茶,作为邓头之一的邓三河望着路遥袅婷的背影沉思。
座下,负责税务部的邓国威轻声对负责安全部的邓谋说:“谋叔,我听说最近安全部可不太平,楚家、鱼家的动作多了起来,搞得我们损失了一些好手?”
邓谋年纪最长,而今已有六十岁,但身子硬朗,自律且严肃,日常眉间似是印了一个“川”字,不怒自威。
邓谋转头看向邓国威说:“不错,摩擦变多了点,但安全部人员储备很丰厚,不会有什么问题,负责管账的就别管我们这些老头的打打杀杀了。”
坐在红漆凳子上的邓宗杨瞧得清楚,心里轻轻一叹,老一辈和新一辈平起平坐,大体或许是好的,但是从个人角度看,四个年长的总有膈应。
再加上年轻一辈一力主张生意外扩,年长的几人私下里没少聚在一起痛批他们野心大。
年轻的邓国威笑笑,他早习惯了老爷子话里的针尖麦芒:“有人就好,要是没人,我们税务部里也有很多好手,他们闲在写字楼里都快要闷死了,谋叔不嫌弃,他们可以出份力。”
“邓国威,你目力无碍,应该看得清堂上挂的‘多欲亏义,多忧害智,多惧害勇’这几个字吧?”邓谋眯着眼睛,语气加重,“多欲亏义,多欲亏义啊!”
“哈哈,谋叔说笑,国威认字还是认得清的,特别是‘多惧害勇’几字,实在说到了小辈的心坎上。”邓国威说着哈哈,表情可不是要笑的样子,“家族生意亏损居多,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们族人失了勇气,没了拼劲的关系?”
“笑话!”邓谋川字眉紧皱,“年轻人无惧自然是好,但邓家人的勇气要对外,如果对内……这恐怕不是勇气,而是傲气了吧?”
几人对话声音不小,祠堂里本就对这些谈话很避讳,因为一旦提及,必是不欢而散的终局。但此时邓谋和邓国威吵了起来,两个阵营的邓头哪还有理由袖手旁观,便也相应加入了争吵。
现场的氛围逐渐变得冷冽和尖端。
万幸,助理们将铁观音端了回来,热烘烘的茶气传递到邓头们的手上,暂时将剑拔弩张的气势压了一压。
路遥把茶放在邓宗杨的桌前,后退一步,看向席间的邓三河。
“好啦。”邓宗杨细嘬了一口茶,淡淡地说。
顿时间,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刀切开了两方交汇的视线,下达了“必须分开”的命令。老一辈的视线先行移开,随后是年轻人。
“国威你别一天去寻阿谋的开心,他可是个很正派的人呐。”邓宗杨只好用开玩笑的口吻缓和残留在空气中的言语碰撞,“想当年阿谋跟我的时候,他可从来不赌不嫖,固执得像个老头子。”
“族长,陈年往事提它干嘛?”邓谋不喜,“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现在,可真成老头子咯。”邓宗杨笑笑,“趁着喝茶闲余,和你们两个年轻人说说我们邓家的打拼史吧……好多人都不知道。”
“宗杨!”邓谋连族长都没叫,直接喊了邓宗杨的昵称,他虽无悔于光辉的年岁,但更看重当下的发展,提及当年的英勇并没有什么意义。
但邓宗杨不这么想。
“很多年前了……记得那时,我从越南运了好几车的漂亮姑娘回来,但在走货时被警察截了,那时车上加上我一共就五人,警察有十几个。”邓宗杨语气平淡,“我那天晚上在想,完了,运这么一车人,按人口贩卖罪治,不死也得无期。”
“那时候我可真没想到,阿谋领着一帮兄弟们竟然能在大路上找到我,硬生生撞开警察设的封锁线,为此后背还挨了一枪。”邓宗杨说,“要是没有那批货,我们家连饭都吃不起。”
邓国威并没有抬起眼睛看他爸,只是低着头灌茶,如灌烈酒,双手微微颤抖。
邓国威的母亲路遥听到这些话却无甚反应,低眉敛目。
“所以不管怎样,阿谋他们这些老人都是你们要尊敬的人,没有他们,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蹦跶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你们再敢像今天这样……”邓国威还是淡淡地说着,但是此时他的气息却冷峻如冰霜,“你们的位置会有更适合的人代替。”
相比年轻人们的突然沉默,邓谋等老爷子们红光满面。
似乎回到了他们正值青春,跟着邓宗杨一起打拼的年代。
除了沉默的邓三河。
邓国威在他父亲冰冷的威胁下反而安静下来,低下的头渐渐抬起,面带微笑,看着他父亲那张淡然的嘴脸,一字一句地说道:“就像杀了二叔一样,是吗?”
骤然间,大堂里的气温似乎是下降了十度,席间所有人皆抑制不住,冷汗直下。
邓家的二当家,一直是个禁提的人。
“彭!”
没有丝毫预兆,邓国威从凳子上径直飞出,撞到了殷红的承梁柱上,再狠狠摔在地上。
他手上的铁观音甚至还没有在他嘴里回甘,就被一口甜腥的鲜血代替。
他强自冷哼一声,将手上的杯子摔出门去。瓷杯在门口的台阶上锵然碎裂,茶水四溅。
而此时他的父亲——邓宗杨,左脚站立,右脚微微抬起,脚上还有炁体残留,显然这威力不俗的一脚正是他踢出。
这位邓家的族长,赫然是一个修行者!
这一脚的集炁运炁不过短短三秒,这还是他留了脚力,只想给邓国威一个教训。
背靠着承梁柱的邓国威狼狈地坐着自己的左脚脚跟,右腿随意弯曲着。他低着头,盯着自己黑光锃亮的右脚皮鞋鞋面,突然“嗤”地笑出声来。
邓宗杨盯着他一言不发,于是也没有任何一人敢说话。
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邓国威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到得最后,那笑声似是接近疯狂。
笑了好一会儿,邓国威才缓过气来说:“嘿,这就是你啊,爸。你总是这样,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是一个暴躁的,嗜血的,野蛮的怪兽。”
“我还记得二叔是怎么死的,我也知道我现在在这里说这些话的下场……不过没关系了,一切早就该结束。本来我还以为有那么一丝亲情在你心头,但我现在得到了答案。”
邓国威止住狂颠的笑容缓缓站起身,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宽松的西装,西装下藏了两支袖珍手枪。
邓国威把玩着手枪,也不在乎众人的反应,自顾自说:“家族集会不允许携带武器;部门之间不能越级发布命令;族员之间需以和睦友善共同处事为第一原则,不允许私斗……家规真是高高在上,不可忤逆。”
“但身为族长的你却从来不遵守。因为你是家规的制定者和监督者,你只用看到其他人犯的错便可以,你从来没想过自己犯的错。”邓国威看着邓宗杨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愤恨至极。
仿佛那穿着亚麻衫的长者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仇人。
“你的那件亚麻衫里永远藏着一支叫做‘蜂刺’的匕首。”
“你的阿谋兄弟的孩子,十岁就被你送了一颗觉醒石,而我……十五岁才从你手里拿到,弟弟邓烬更是在前几天,在你生日宴上才勉强拿到觉醒石。”
“无论是年轻一辈还是这些老不死们的意见书,你都从来没看过,见了就扔,真是厉害。”
“你在一次任务上设了陷阱,让地位比你高的二叔踏入陷阱,还在家宴上将他捅死,这样你便得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任务部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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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国威将他的过错罪行一列接一列地念出,语速越来越快。
他平淡的言语有些微颤抖,这是愤怒,更是快意。
听众们都沉默了,他们有的人知道一些往事,有的人不知道,但无论知道与否,此刻都已不重要。
邓国威敢在今天撕开这些血淋淋的疤痕,必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二叔是那么正直的一个人,他疼我,比你疼我多百倍,多千倍。”邓国威说,“爸,最后叫你一声爸。”
“你的眼光太短浅,不适合做族长。”邓国威擦干净嘴角的血迹,“狂妄自大、小人心态、淡薄亲情……我数不清你的缺点。我只想问,你怎么还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