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胡一刀历险记(3)

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见到白狐。当他鼻青脸肿回到家里时,妈妈心疼地问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他言道:“妈妈,那个程加减要猎杀白狐,我阻挡不了他,我不知道白狐怎么样了。”马粉玲流着泪言道:“孩子,你就不要逞能了,咱们孤儿寡母的,谁也得罪不起,你还小,你说你今天这个样子,让妈妈好心疼呀!”他擦干妈妈脸上的眼泪,言道:“妈妈,我只是担心他杀了白狐,才跑上去阻止他。”妈妈言道:“好孩子,听妈妈的话,那程加减见钱眼开,他的事,你就不要管了,管也管不着,白狐是一只老狐狸,有逃跑经验,不会有事的。”在这个漆黑一片的夜晚,胡一刀除了想妈妈,就想那只白狐,白狐经常陪他玩,经常给他叨来野鸡吃,可自从那天以后,白狐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他。白狐是一只特别有灵性的狐狸,也许它明白了胡一刀赶它走的原因,也许它被程加减猎杀了。

胡一刀想着白狐,嗓子干的冒火,他拼命地咽口水,可咽着咽着,口水也少得没有了,肚子里好像有无数的虫子在蠕动着,跳动着,那些虫子慢慢爬上了他的五脏六腑,他感到了钻心的疼痛。

野狼不停地嚎叫着,猫头鹰蹲在不远处的大树上对着胡二猫“哞哞哞”叫着。胡二猫虽然强悍,可见了猫头鹰吓得钻进了胡一刀的怀里,胡一刀何尝不怕,这个黑夜里,到处阴森森的,不远处的树下,不时地冒起点点蓝光,那蓝光越来越多,慢慢移动着。本来胡一刀还靠着胡二猫给自己壮胆,可现在胡二猫听见猫头鹰肃杀的叫声,尾巴变得粗壮粗壮的,钻在胡一刀的怀里啰嗦着。那些蓝色的光点越来越多,慢慢地移动着,那是不是小鬼在走,它们要去那里去,但愿它们不要爬上树来。

树下发出了嗦嗦的声音,借助月光,胡一刀看见一个特别胖的怪物从树下经过,用鼻子不停地闻着,闻着闻着,突然抬起头,用蓝幽幽的目光打量着胡一刀。胡一刀吓得不敢出声,肚子里的毛毛虫不知那里去了,也不闹腾了,他紧紧地抓着树干。那怪物用身子碰树,树被碰得晃来晃去,胡一刀随着树晃来晃去。那怪物用身体碰了四五下,甩着尾巴走了。

谢天谢地,那怪物走远了,如果在树下,一定被那怪物吃了,胡一刀欣喜自己爬上了一棵大树,如果是一棵小树,一定被那怪物碰折,照样跌下去,会被怪物吃了,胡一刀长长出了一口气。

怪物刚走,该死的猫头鹰又对着胡一刀“哞哞哞”叫起来,好像盯上了胡一刀怀里的胡二猫,那叫声恐怖,听起来特别刺耳。附近树上不知是一只什么鸟儿经不住猫头鹰刺耳的叫声,扑腾飞走了,猫头鹰闪电般扑了过去,一声惨叫,猫头鹰卷起那只鸟飞走了。

谢天谢地,该死的猫头鹰飞走了,可怜了那只鸟,要不然,不知它要叫到什么时候。

怪物和猫头鹰走了,森林恢复了寂静,胡一刀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寂静和黑暗同样恐怖,胡一刀感到有无形的手在逼近他,他抬起头,望着天空的繁星,想摆脱那些无形的手。这些繁星,在家里时,只要出了窑洞,抬起头就能够望见,可在这里,只有坐在树梢上,才能够看见天,才能够望见天空中的点点繁星。胡一刀从来没有如此认真的看天上的星星,他终于发现月亮旁边有一颗最亮的星星,一直跟着月亮在走,他还看见了北斗七星,还有妈妈给他指过的银河系,牛郎织女一如既往隔河相望。胡一刀望着天空,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也没有那么害怕了,毕竟在这个黑夜里,除过小鬼,还有许多闪闪发光的星星,特别是月亮上还住着一位特别特别漂亮的仙子,叫嫦娥仙子,嫦娥仙子一定不会看着他被小鬼拉走。

胡一刀的思想在天上飞来飞去,胡二猫在他的怀里动了一下,他低下了头,重新看到了黑暗。他感到从天空突然跌落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闭上了眼睛。不用眼睛看,就没有星星和黑暗。胡一刀闭上了眼睛,他想闭上眼睛忘记黑暗带来的恐怖。

任何没有独自在森林里独处过的人,是无法品尝那种黑夜里的恐怖。

片刻的寂静过后,胡一刀听见了各种各样他所不知道的野兽发出来的尖叫声、吼声和嚎叫声,此起彼伏。胡一刀怀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胡二猫吓得浑身颤抖着,胡一刀尽管嗓子干地冒火,口渴舌燥,但依然手心出了汗。森林的夜晚,简直就是动物的集市,那些昼伏夜行的动物,无论飞的,还是爬的,统统走出了窝,寻找着可以吃的东西,吃饱喝足了,也不肯回家,要在外面流浪到天亮。动物之间的杀戮、追逐在黑夜中不停地上演着,这里就是动物的江湖,弱肉强食,没有什么理可以讲,要么被吃掉,要么吃了对方。生存,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搏斗。声声的惨叫声过后,一个个刚才活蹦乱跳的生命停止了呼吸,成为了对手口中的肉。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血腥和暴力,黑暗,掩盖了一切伤痛。死亡、挣扎、逃跑、追逐、获取,满足,在黑夜中交替出现。胡一刀听见一声声惨叫,仿佛看见了一个个倒下去的黑影,也许是一只狐狸,也许是一只羚羊,也许是一只山鸡,也许是一个个他叫不上名字的动物。

在大自然中,生命原来是如此的渺小。胡一刀感到了死亡在慢慢逼近他,他不但要面对饥饿的威胁,而且要面对无数比他强大的野兽的攻击。突然冒出来一只动物,都可以要他的命。胡二猫虽然很强悍,可在这个森林里,已经失去了斗志,听见一只猫头鹰的尖叫声,就吓得躲进了怀里,还有胡三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在面临死亡的威胁下,能逃走的都会逃走,胡三蛇来到原始森林,好像回到了自己久别的家,不再害怕胡二猫,也不再害怕胡一刀,它自由了,不再听胡一刀的指挥,也不用躲在胡一刀的衣服兜兜里装睡。胡三蛇之所以害怕胡一刀,归根结底还是胡二猫形影不离胡一刀,现在胡二猫自身难保,胡三蛇见风使舵,早逃之夭夭。

可胡二猫不能逃,它已经习惯了和少主人在一起,它尽管害怕的颤颤抖抖,但它还是紧紧拥抱着少主人,用自己的身体拥抱着这个可怜的少主人。

树下不停地发出了咻咻咻的鼻息声,胡一刀听出是一头特别大的异乎寻常的动物的声音,是狮子,还是熊,还是老虎?胡一刀想着妈妈给他买的那本少儿书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可是现在面对树下的这庞然大物,他还是想不出来它是啥。突然那庞然大物飞跃起,带起了一股特别强劲的风,吹得树叶哗哗哗响,伴随着一声尖叫,那庞然大物嘴中叼走了一个动物,消失在了黑夜中。

胡一刀渴望着天早早放亮,七岁的他,没有来得及过生日,却来到了这个地方。天亮了后,他一定跑回家,一边喊着饿死了渴死了,一边扑到妈妈的怀抱里,吵着闹着叫妈妈给他补过生日。往年在他过生日时,妈妈总会给他给好多的糖,还会给他煮两个大鸡蛋。今天早晨,他远远望见妈妈坐着王叔叔的车走了,他认为妈妈是给他买糖果去了,他高兴地舞弄着木棍,没有想到遇见了张麻子。都怪自己,逞能,现在倒好,不但没有帮助妈妈,反而让妈妈担心受怕了。妈妈说地对,在这个高山茆顶,咱们孤儿寡母的,只要别人不来欺负咱们,就是烧高香了,就是上天开眼了。可上天偏偏闭着眼睛,让张麻子这个魔鬼晃来晃去。

一轮月光散在树上,落在了胡一刀的身上,胡一刀看见月光下有一扇门,他钻进门里,里面灯火辉煌,一位小姑娘笑嘻嘻走过来,突然灯灭了,笑嘻嘻的小姑娘不见了,他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