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静静跟着胡天霸走出憧憬小区,低着头,一直不语。很快,他们便到了胡天霸住的地方。胡天霸开了门,招呼范静静坐了下来,寻思着没有被褥,还需要给范静静添加一套。
范静静看了看房子,问道:“胡大哥,这就是你平时住的地方吗?”
胡天霸听见范静静叫他胡大哥,心里一喜,问道:“小范,你什么都记起来了吗?”
范静静点点头,言道:“胡大哥,对不起,我这段时间给你填麻烦了,我没有想到我突然会变成了那样,我在手术台上,听见医生说我的孩子没了,我当时什么就不知道了。”
范静静停顿了一下,哽咽道:“后来,我看见一只野狼叼着我的孩子跑,我拼命地追,那只野狼吃了我的孩子,返身朝着我扑来,这个时候,你赶来,救了我。”
胡天霸言道:“小范,那都是梦。现在梦醒了,你不要激动。你还年轻,以后还会生养的,就不要太难过了。”
范静静流着泪言道:“刚才我看见他们,脑子受了刺激,什么都记起来了。我但愿我一直那样生活在梦里,永远不要醒来,起码那样我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胡天霸言道:“小范,我们都还年轻,前面的路还很长。不必纠结在过去,过去的生活无论快乐也好,痛苦也好,都已经属于过去了,就让过去吧。”
范静静言道:“胡大哥,你想知道我们的故事吗?”
胡天霸言道:“如果你想说,就说,如果不想说,就不说了。”
范静静言道:“我们相识在三年前。那是一个充满着幻想的季节,大四那年,我从学校出来,去了深圳一家企业实习,遇到了他。我们都是跑营销的,都在营销部,加之我们都是甘肃人,一来二去也就熟了。我那个时候,刚步入社会,什么也不懂,对营销的知识只停留在书本上,而他比我早来公司三年,在社会上有了经验。我的业绩不好,他常常帮助我,慢慢地我就对他有了好感。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快乐的一年,一年后,我的实习期满,我毕业了。我的父母要求我回兰州找工作,可我舍不得离开他,继续留在了那家企业。在这个期间,我向我的父母提出了和他结婚的想法,我的父亲坚决反对,认为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现在还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房也没有车,等工作一段时间了,对对方了解深了再结婚。后来,我们所在的企业减人,他被企业解雇,我虽然没有被解雇,但我抱定了,这一生他走到哪里,我就跟到那里的决心,跟着他来到了现在这个小县城。回到县城后,我们便同居了,他跟着他的舅舅炒卖房子,房价节节上涨,不到一年时间,他赚到了一套房子,就憧憬小区那套房子。他高兴地对我说,别人有的,我一定会有。我跟着他搬进了楼房,不久后,我便怀孕了。我再一次向我的父母提出了和他结婚,可我的父亲还是认为我太小,叫我工作几年以后再谈婚论嫁。我没有告诉我的父母,我们已经离开了深圳,回到了小县城,也没有说他炒房。那个时候的我很倔犟,认为他一定会给我幸福,成天沉醉在爱情的甜蜜里。”
范静静说到这里,哽咽着说不出来。胡天霸安慰道:“小范,不要说了,你大病初愈,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点,补补身体。”
范静静接着言道:“一次偶尔的机会,我有点事外出,回来后,发现他和刚才那个女人在一起,我就开始和他吵。我天真的认为我就是他的唯一,没有想到,在我怀孕期间,他既然把别的女人引回到了我们住的地方。他当着那个女人的面,说他不爱我了,让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再来纠缠他。一切好像天塌地陷了,我冲着那个女人扑去,他走过来,拉住我给了我一巴掌,随后我被他推出了房子。他告诉我,你的父母既然反对我们在一起,你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回到你父母身边去吧。我好像傻了,跑到街道上,哭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我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他和那个狐狸精热乎一段时间一定会记起我对他的好,也许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后,我带着孩子去见他,他一定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回心转意。天亮后我便租了一间房子,为了养活自己,我就去了工地。可如今孩子没了……”
胡天霸言道:“即使孩子在,他也不会回心转意。”
范静静言道:“后来,我去找过他几次,都被他推出了房门。我对他彻底失望了,可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我不忍心伤害一个无辜的生命,决定生下孩子。”
胡天霸叹息道:“你这是傻呀!”
范静静抱着头,坐在床边,言道:“胡大哥,我好累好累,我想好好睡一觉。”
胡天霸扫了一下床,言道:“你看我平时和天珠住在这里,两个男人,也没有怎么收拾,乱糟糟的,如果你不嫌弃,先在我的床上休息会,天珠马上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我收拾咱们一块吃点饭。饭吃了,我叫个车送你回你住的地方。”
范静静言道:“好吧,一切听你的。”
范静静躺在床上,过了一会,言道:“胡大哥,你带我从医院出来时,原来打算把我安置在什么地方呀?”
胡天霸言道:“实不相瞒,那个时候,我心里乱糟糟的,带你回你租的房子,可我不知道,带你住在我这里,你说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住在一间房子,咋住呀。如果另外点两个房子,这里房租费已经交了全年的,不好退呀,再说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范静静翻身坐起来,看着胡天霸,言道:“那你最后是怎么决定的?”
胡天霸笑道:“小范,不说这个了。”
范静静言道:“不,我喜欢听,你一定要给我说说。”
胡天霸笑道:“那个时候,你离不开我,我走了你就大吵大闹,加之我害怕你乱跑,所以要守在你的身边。既然要守在你的身边,就得呆在一个房子。可我们俩呆在一个房子,别人一定会说闲话的。”
胡天霸拿起水杯喝了点水,范静静催问道:“继续说呀!”
胡天霸笑了笑,言道:“最后,我想来想去,反正有黑孩子给我作证,我买四个钉子三米线绳七尺花布,把钉子往墙上一钉,用绳子把花布吊起来,把这个房子隔成两半,你睡在花布里面的床上,我和天珠睡在外面的床上。如果有事,我可以照顾你,也可以避免睡觉脱衣等尴尬的问题。”
范静静言道:“如此甚好,反正我现在还担心那只野狼重新回来找我,我不回去了,就住你这里。”
胡天霸言道:“小范,那都是以前的想法,现在你已经能够记起事了,我送你回你住的地方。白天我过去照顾你,晚上我就回来这里住,免得人说闲话。”
范静静言道:“那样来回跑多累呀!我就睡在这里,那里也不去。”
胡天霸言道:“小范,你的衣服也脏了,得回去找件衣服换了,我找洗衣房给你洗洗。”
范静静言道:“看起来,胡大哥还是要赶我走,那我就乘早走吧,你也不用送我了,谢谢这些天来你对我的照顾。”
范静静说着,下了床,就往外走。
胡天霸紧紧跟在后面,喊道:“小范,等等,你现在见不得风,也不能多走路,我叫个车送你回。”
范静静言道:“不了,你回去吧,你明天就去上工去,我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
胡天霸言道:“李工头说了让我照顾你,直到你彻底康复。你现在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弱得很,我暂时还不能离开你。再说李工头一天还给我二百块钱,你难道要炒我鱿鱼吗?”
范静静没有再说什么,胡天霸挡了一个出租车,不大一会,他们便来到了范静静住的地方,那是一间单身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