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泽说道:“没想到这王家二公子竟会是这般。”
“嗯,以前这王公子很少说话,甚至一度被我们怀疑是个哑巴。”柳欣怡笑着说道:“如果这王公子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李公子,可以告诉我,在这黔州城内,除了他姐姐王婉蓉外,也就我能治的了他。”
看似柳欣怡这么说,但其实是为了保护王家,倒不是因为她和这王永平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而是害怕王家在惹恼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公子后,下场会和钱家一样。如果真的这样,那整个黔州城就属她柳家独大。这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毕竟一家独大早晚会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废掉。
阎泽平静的说到:“那倒不会,这王家的二公子虽让人不舒服,但不至于像钱家的那个纨绔子弟般没有脑子。”
“李公子,柳姐姐。”一直坐在旁边默不吭声,有些尴尬的穆素清突然开口说到:“我有些担心阿娘和耶耶,想到三楼去看看。”
“嗯,去吧,穆妹妹,我准了。”柳欣怡打趣的说着。阎泽沉默不语的拿起茶碗转身看着台面上,正准备弹奏下一曲目的白子心。
“谢谢穆姐姐,李公子。”说完便起身离去,阎泽只是背对着摆了下手,算是打了告别。
又是一阵沉寂席卷着桌上的两人,谁也没有准备开口说话的意思,一个看着台面,一个看着眼前的背影。只是后者的眼中带着一丝让人不解的忧愁。
“李公子。”柳欣怡提前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声音变得有些深沉,没有刚才的那种欢快的感觉:“这话本不应我说,但李公子似乎自重的有些过了。”
“不过,虽说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始终是我一厢情愿罢了。”阎泽并没有掩饰什么,他知道自己今日几乎没怎么正面的和穆素清有交谈,甚至于眼神都没有过几次碰撞,并非是刻意的逃避什么,对于他而言有些事总归比这些儿女私情重要些。然而对于柳欣怡的话,对于面前的这个小人精。他并没有掩饰什么,如果真的刻意去掩饰什么,反而会让事情更加的难堪。
柳欣怡说道:“其实穆小姐和我提过你。”
“嗯?哦!我不想知道。”阎泽有些违心的回了句。
“好吧,既然李公子心意如此,我也不便多说些什么了。”
“其实我并不相信两情相悦和所谓的一见钟情。就像很多寻常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媒婆说亲时,多半女方和男方都没曾见过,在洞房花烛夜掀开盖头的那一刻,其实两个人都在豪赌,赌自己不会输。赌赢了便会幸福一生,赌输了大不了悲惨而过。而我并不喜欢赌。”阎泽有些自嘲的说着。
“这不像我认识的李公子。”柳欣怡有些不信的说道。
阎泽有些好笑的说道:“怎么?等柳云康迎娶穆素清那天,我带人去劫亲,就像我了?别忘了这穆家可是要和你柳家结亲的。”
“如不是穆家有求与我们柳家,我并不希望穆妹妹嫁给我那个顽劣成性的弟弟。”说着,柳欣怡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丝厌恶。
“确实有些顽劣成性。”阎泽笑着打趣到后,便继续正色的说道:“有段话,我一直很喜欢,是我在长安时,听闻一位少年说的。现在将其变通下,似乎很适合我和她。”阎泽突然想起了后世的那一段非常经典的语录。有关于爱情。
“什么话?”柳欣怡皱了下眉头,她似乎感觉心里有些非常怪异的感受。
阎泽想了想,便说到:“听说情感这种事,十人有九悲,那为何不两清,相互道别,做一回甲乙丙的路人。又听闻这回忆,十忆有九伤,那为何不忘掉曾经,去珍惜现在。又听闻这年少轻狂,如同王家二公子,十言九妄,为何不安稳些,便不会让这王家随风东南西北。”
阎泽停顿了些,看着有些愣神的柳欣怡,继续说道:“听闻清醒之识,十有九错,何不疏狂,喜时饮酒逐月,悲时独赏楼台。”
“这些话和李公子还有穆姑娘有何关系?倒是对我耶耶说,兴许他比我更加明白些。我听得出一些做人处事的法子。只是很难想象这些话会是从一个少年口中说出。“柳欣怡打断了阎泽的话,有些不解的问着。
阎泽看着柳欣怡的眼眸,像金莱阁外的天空一样明澈,淡淡的直率让他有些不忍。不知是不是自己有些自作多情,总感觉这柳欣怡对自己参杂着一些额外的情感。
“听闻我她,没有结果。听闻一厢情愿,全是遗憾。”说完,阎泽自顾自的喝了口桌上半凉的茶水。
他见过她笑的样子,见过她害羞的样子,见过她恼怒的样子,也见过她发呆时的样子。可他明白,今日见到了那个一直想见,让自己一厢情愿的挂念的女孩时。他便有些清醒,看着她干裂的嘴唇,布满有些忧愁红血丝的眼睛。他知道他不能见到她深夜失眠的样子,不可能见到她痛苦的样子。不可能见到她失落,不让别人发现的自暴自弃的样子。
他只能选择旁观,选择无视和冷漠。不属于自己的他从来都不曾想要刻意的去豪夺。不用柳欣怡说他也知道,穆素清本不喜这柳家二少爷,更别说想要嫁给这个纨绔子弟。倒不是因为他的存在,而是本就不配。
阎泽想着想着便有些烦了起来,起身便离开了金莱阁,柳欣怡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刻意的因为礼节而去告别。应茸则悄悄的跟在他身后,如同一个受欺负的小媳妇般乖巧。
黔州城内的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从身边不经意间跑过一个露着屁股的孩童,手里拿着糖果,鼻子下挂着青色的鼻涕,脸蛋被秋风吹的有些发紫。阎泽有些不忍,便从街边卖服饰的商贩摊位上,拿了件衣服给孩童披上。有些滑稽,因为衣服大了很多,穿在孩童身上,就像戏服。
孩童努力的拽了拽衣服,试图将自己的两只小手和手中的糖果从袖子里钻出来,然后用着如同星辰般璀璨明亮的眼睛疑惑的望着他,脸上却带着一抹幸福而又温暖的笑容。
阎泽愣了下,摇头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摸了摸孩童的头,朝着商贩的摊位扔了一两银子便走了。
自此,她也会走了,他只会记得她的笑容,笑的很美,他不知自己会不会再因为某些意外,又会穿越回去,或者……
既然无法给到承诺,那不如不去刻意的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