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周,休假日。
乔木跟随仪器上那个闪烁的红点,来到了某个学校的操场上。
宽阔的操场上,有很多少年在活动。
篮球场上有很多男生在打着球,乒乓球台也有不少男生和女生在打着乒乓球。
在远离篮球场和乒乓球台的一个地方,只有一个少年独自坐在台阶上。
那就是红点闪烁的位置。
少年看着很年轻,十几岁的模样。他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脱去,却又违和地带上了一丝与他的年龄很不相符的老成。
少年双手托着腮,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瘦瘦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单薄与孤寂。
看着这个孤独的身影,想着这样年轻的人儿明天就要消逝,乔木心中再次感到极度不情愿这样的事发生。
“可能我还是不适合当这个死亡通知员吧!”,那一刻,乔木对他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太善良了。
见不得这样年轻而又美好的生命,在如花的年纪里过早凋零。
盯着那个少年看了好一会儿,乔木也没忍心侵入少年的脑海对他进行死亡通知。
他的心里存有一丝侥幸。
如果他不提前通知少年的死期,那那个少年会不会就会顺利地度过明天?
盯着少年那双略显忧郁的眼神,乔木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去试一试。
试一试去帮他顺利度过明天。
试一试,在死亡的边缘,拉一拉那个少年。
“呼——”,一阵尖锐的口哨声响起。
操场上那些正在活动的少男少女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器材,一窝蜂地跑到了口哨响起的地方。
那个单薄而又瘦削的少年也不紧不慢地往口哨响起的地方走去。
老师又带领着学生们做了一些简单的拉伸,随后在一阵“立正、稍息”的声音中迎来了下课铃声。
随着老师一声“解散!”,学生们全都欢呼雀跃着四下散开了。
那个眼神忧郁的少年依旧有着忧郁的眼神,他淡淡地往楼上走去。
接下来几节课,少年全都正常地听着课,做着笔记。只是他的神情,淡漠的厉害。
本来晚自习就很晚才下课,而他们班又是放学放的最晚的,所以等少年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的漆黑了。
漆黑的夜晚,独自行走的少年。
乔木高度警惕地望着周围。他知道,如果要出事,那现在就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
而他,一定要保护少年的安全。
乔木紧张了一路,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突发的情况发生。
因为少年的家离学校很近,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到家了。
少年的家里亮着灯,他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一位微胖的女士手中端着牛奶迎了上来。
“飞飞,今天学的怎么样?”,等少年换好拖鞋,女士就笑着将牛奶递到了少年手中。
少年淡漠地望了女士一会儿才又接过了牛奶。
“还好。”,他淡淡地说道。
女士听完后又微笑着替少年把书包放了下来,而后她又提着书包到了沙发边上。
微胖女士一边拉开少年的书包,一边自顾自地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下个月的中考,你一定要考到市一中去啊。”
少年没有去看女士,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又将手中的牛奶杯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
从洗手间出来,少年又望了望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微胖女士。
她正专心地查看少年书包里的笔记本,那上面记着这一个学期的物理知识点。
翻看了好几个不同学科的笔记本,看到上面最新的笔记仍旧是清秀的令人舒畅的字迹,女士又微笑着将它们一一合好放回书包。
“飞飞,你辛苦了!”,女士站起身,将书包拿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以后啊,妈妈就指望着你了啊!”
听到这话,少年的神情再次变得淡漠无比。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跟随着女士来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女士打开房间的灯,又来到书桌旁,替少年打开了桌上的台灯。
她微笑着将书包放到了书桌上,再次拉开书包的拉链,“飞飞,妈妈相信你,一定能考到市一中!你可千万不要让妈妈失望啊!”
少年单薄而又瘦削的身子轻轻地挪了挪,在女士拉开的椅子上坐好。
“嗯。”,又是一个淡淡的回应。
“那好!”,见到少年的应允,女士似乎很开心。“那妈妈就不打扰你学习了!”,她走到房间门口,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盯着那扇未完全紧闭的房门,少年微微出了神。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又回过头来看了看书包。
犹豫了一会儿,少年还是从书包里取出了一套试卷集,翻到一张未做过的试卷开始刷起了题。
一套总分一百二十分的数学试卷,少年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刷完了。
翻到答案页面,少年换上了一只红笔快速对起了答案。
只错了一个填空题,最难的那道。
“唉!”,少年轻轻地叹了叹口气,声音细微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那种。
“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吗?”,观察少年观察了许久,乔木终于开口说话了。
少年没有回应,他只是耷拉着眼皮,忧郁的双眼细微地闪了闪。
……
第二天一大早,少年就被闹钟的闹铃声叫醒。
他平静地起床关了闹钟,走到客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今天的早餐。
少年快速洗漱完毕,坐到了餐桌上。
“慢慢吃,多吃点!”,女士也已经坐在了餐椅上,将一个鸡蛋剥了壳放到少年碗中。
早餐很丰盛,大多数营养都涵盖到了。
不过少年似乎没什么胃口,只是随意地吃了几口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再吃点吧!多补充营养才有更多的精神学习!”,见到少年放碗,女士又轻摇着头将手中已经切割好的一小块牛排放到了少年碗中。
盯着那一块方方正正的牛排看了一会儿,少年最终还是将它叉起来吃掉了。
也不知是不是乔木的错觉,他总觉得少年望向牛排的眼神好像更忧郁了。
……
整个早上的课程,少年的表现看上去都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乔木不禁皱紧了眉头。
他手中的仪器显示,今天就是少年的死期了。
可这少年看上去好像好好的啊。
没有生病,也没有被车撞之类的意外,整张脸甚至还透着一股朝气蓬勃的力量。
不过越是这样,乔木反而越是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危机感在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