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用经文来证明《旧约》神显中天使是第二级的执行者，这些经文主要出自《新约》，但也出自已在本书第2卷详解的某些《旧约》中的段落（作者对之进行了简要的反思）。

22.与此相应，上帝向《旧约》列祖显示，同时将自己的拯救大计适时展现时，不管列祖们看见的是什么，我们都清楚，这显现总是借助受造物才成就的。虽然我们不能知道上帝怎样借助天使显现，但我们还是得说显现是藉着天使，而且这不是我们自己的看法；我们不要“看自己过于所当看的，而是要照着上帝所分给我们信心的大小，看得合乎中道”（罗12：3）；“我们也信，所以也说话”（林后4：13）。因为《圣经》的权威尚存在，我们的理智就不当离开它；我们不应离开圣言稳固的基础，免得在那既不以身体的知觉为主，也不为真理的清晰理性所照射的事上，走上了臆想的悬崖。

当《希伯来书》按不同时代的要求对《新约》与《旧约》加以区分时，作者极其清楚地说，不仅《旧约》中那些有形的事，而且话语本身，都是天使之功。作者说：“所有的天使，上帝曾否对哪一个说，‘你坐在我的右边，等我使你仇敌作你的脚凳？’天使岂不都是服役的灵、奉差遣为那将要承受救恩的人效力吗？”（来1：13，14），由此可见，这一切的事不仅是藉天使做成，而且也是为我们做成。那就是说，为我们得永生的基业，成为所应许的上帝子民而做。正如使徒对哥林多人说：“他们遭遇这些事，都要作为鉴戒，并且写在经上，正是警戒我们这末世的人”（林前10：11）。然后，他清楚地显示了，从前藉着天使传的话，如今却藉着子说出来了：“所以我们当越发郑重所听见的道理，恐怕我们随流失去。那藉着天使们所传的话，既是确定的，凡干犯悖逆的，都受了该受的报应；我们若忽略这么大的救恩，怎能逃罪呢？”（来2：1），若是你问，“什么救恩呢？”他就会表明他现在所说是《新约》，就是那并非藉着天使们，而是由主所说的话，所以他说：“这救恩起先是主亲自讲的，后来是听见的人给我们证实了；上帝又按自己的旨意，用神迹奇事和百般的异能，并圣灵的恩赐，同他们作见证”（来2：3－4）。

23.也许你会问：“那么为何经上记着说，‘主对摩西说’，而不说，‘天使对摩西说’？”因为传话人宣布审判官的话时，人们通常并不记录传话人如何如何说，而是记录审判官如何如何说。同样，先知说话时，我们虽是说先知说了，意思却无非是指主说了；并且我们若说，主说了，我们并不将先知撇在一边，而仅是强调是谁藉着先知在说。事实上，关于摩西荆棘丛遇主的整段经文，在说“主说”时就显明了是主的天使在对他说话，这我在上面已证明过了。但有些人想证明这天使就是直接以自己的位格讲话的上帝之子，因为他被先知称为（一位）天使（赛9：6），即指他是父意志的传话人——也是他自己意志的传话人。对这种意见，我想最好是从《希伯来书》引一段更明显的经文来加以反驳，因为这段经文并不是说一位天使，而是说“天使们”。

24.司提反也在《使徒行传》中讲到了这些事，所用语言和《旧约》差不多。他说：“诸位父兄请听，当日我们的祖宗亚伯拉罕在美索不达米亚，荣耀的上帝向他显现”（徒7：2）。以免有人认为那时荣耀的上帝本身向人显现了，他就接着说是一位天使向摩西显现了：“摩西听见这话就逃走了，寄居于米甸；在那里生了两个儿子。过了四十年，在西奈山的旷野，有主的一位天使从荆棘火焰中向他显现。摩西见了那异象，便觉稀奇；正进前观看的时候，有主的声音说：‘我是你列祖的上帝，就是亚伯拉罕的上帝，以撒的上帝，雅各的上帝。’摩西战战兢兢，不敢观看。主对他说：‘把你脚上的鞋脱下来……’”（出2：15－3：7；徒7：29－33）。显然，《创世记》里所说的亚伯拉罕的上帝、以撒的上帝、雅各的上帝，在这里既被称为天使，又被称为主。

25.也许你会说，主是通过一位天使向摩西显现的，但在向亚伯拉罕显现时，却是亲自出场的。对此，我们不要找司提反，而要找司提反所根据的经文来解决。是不是因为经上记着说：“主上帝对亚伯拉罕说”（创12：1），稍后又说“主上帝向亚伯拉罕显现”（创17：1），我们就得说，这些事不是藉着天使而成的呢？——即便一段相似的经文说：“主在幔利橡树那里，向亚伯拉罕显现出来，那时正热，亚伯拉罕坐在帐篷门口”（创18：1），紧接着又说：“举目观看，见有三个人在对面站着”（创18：2）。对这些经文，我们已经说过了。这班人既不愿从字句求得意义，又易把自己从意义到字句摔倒，那么他们除非承认三人是天使，像后文所表明的那样，他们怎能解释上帝在三个人形里显现呢？只是因为经上没说，“一位天使向亚伯拉罕说话或显现”，他们就能说，摩西所见所闻是藉一位天使成就的，但亚伯拉罕所见所闻却是上帝的实体本身——只因经上没有提到“一位天使”吗？

倘若在提到亚伯拉罕时，也相关地提到一位天使，那又怎么解释呢？下面是他受命献上儿子为祭的故事：“这些事以后，上帝要试验亚伯拉罕，就呼叫他说，‘亚伯拉罕！’他说，‘我在这里。’上帝说，你带着你的儿子，就是你独生的儿子，你所爱的以撒，往摩利亚地去，在我所要指示你的山上，把他献为燔祭”（创22：1，2）。这里所提的确是上帝，而不是一位天使。但稍后经上又这样说：“亚伯拉罕就伸手拿刀，要杀他的儿子。主的使者从天上呼叫他说，‘亚伯拉罕！亚伯拉罕！’他说，我在这里。天使说，你不可在这童子身上下手，一点不可害他”（创22：10－12）。

对此，他们又当何解？难道是上帝命令杀以撒而一位天使却加以禁止么？难道是父亲（亚伯拉罕）反对上帝杀他儿子的命令，顺从那吩咐他爱惜儿子的天使么？多么可笑而站不住脚的观点呀！《圣经》不给这种粗陋卑劣的解释留任何余地，因为《圣经》立刻补充说：“现在我知道你是敬畏上帝的了，因为你没有将你的儿子，就是你独生的儿子，留下不给我”（创22：12）。所谓“我”，除了是指那命令杀以撒的，还指谁呢？那么亚伯拉罕的上帝就是天使了，不是吗？或不如说天使代表了上帝。接着看下去，确是极清楚地提到了一位天使。再看下去：“亚伯拉罕举目观看，不料，有一只公羊，两角扣在稠密的小树中，亚伯拉罕就取了那只公羊来，献为燔祭，代替他的儿子。亚伯拉罕给那地方起名叫‘主看见了’，直到今日人还说，在山上主被看见了”（创22：13）。^注56（稍前上帝藉着一位天使说：“现在我知道你是敬畏上帝的了。”这不是说，上帝那时才知道了，而是说，上帝使亚伯拉罕知道他有怎样坚强顺从上帝的心，甚至宁愿牺牲自己的独子。这是由因指果的形象的说法。例如说，冷是麻木的，因为它把人冻僵。所以经上说上帝知道了，是因为他使亚伯拉罕知道了。若不是他的信仰由这样的试验证实了，他也许不会知道他自己^注57的信仰坚定。因此这里“亚伯拉罕给那地方起名叫‘主看见了’”，意思就等于，“主使他自己被看见了”。经文接着说：“直到今日人还说，在山上主被看见了。”）

这里天使被称为主，显然是因为他代表了主。接下来的经文里，天使完全在以先知的风格说话，清楚地显明了上帝是在藉着天使说话：“主的使者第二次从天上呼叫亚伯拉罕说，主说，你既行了这事，不留下你的儿子，就是你独生的儿子，我便指着自己起誓说……”等等（创22：15－16）。“主说”，这一表达式乃是先知们所惯用的，以显示他们是主的喉舌。不过，也许是上帝的儿子在说“主说”，即指父说，而子不过是父的天使？但是持这种意见的人，难道就看不到亚伯拉罕招待天使的故事里的那三个人给他们带来的困难吗？在那里经文是这么说的，“主向他显现”（创18：1）。他们还能坚持说那三位既被称作三个人，就不能是三个天使吗？他们应该读一读但以理所说的“看见那人加百列”（但9：21）这样的话。^注58

26.还是让我们及早用另一最明显最有力的证据来堵住他们的口吧。这里不是说一位天使，也不是说多位人，而是说天使“们”；这里不是说有一句话通过天使们传了出来，而是说律法本身通过天使们宣布了。凡信的人，绝没有一个怀疑这律法是上帝赐予摩西，来治理以色列人的，而且是藉着天使们传的。所以司提反说：“你们这硬着颈项、心与耳未受割礼的人，时常抗拒圣灵；你们的祖宗怎样，你们也怎样。哪一个先知没有受你们祖宗逼迫呢？他们也把预先传说那义者要来的人杀了；如今你们又把那义者卖了、杀了。你们受了天使们所传的律法，竟不遵守”（徒7：51－53），还有什么比这更清楚的呢？还有什么权威比这更强硬的呢？固然律法是藉着天使们传给那百姓的；但主耶稣基督的降临是由律法预先准备并宣布了的；而他自己，上帝的言，是奇妙难以形容地寓于传律法的天使们里面的。因此基督在福音书里说：“你们如果信摩西，也必信我，因为他书上有指着我写的话”（约5：46）。

所以主在过往的那些日子里，藉着天使们说话，并且正是藉着天使们，上帝的儿子、亚伯拉罕的后裔、那要来的神人之间的中保，准备着他自己的来临，叫人接受他，承认自己的罪，他们因未遵守律法而被律法定为干犯律法的。因此使徒对加拉太人说：“律法是为什么有的呢？原是为过犯添上的，等候那蒙应许的子孙来到，并且是藉天使们经中保之手设立的”（加3：19），就是说，藉天使们由他自己之手设立的；因为他之降生不是命定的，而是由于他自己的权能。当圣保罗说“中保”时，他不是指天使中的一位，而是指俯就为人的主耶稣基督自己；这可从他的另一段经文见得分明，“只有一位上帝，在上帝和人中间，只有一位中保，乃是降世为人的基督耶稣”（提前2：5）。

这正是逾越节宰杀羊羔的意义所在（出12）；律法中这些事的意义就在于，基督预表了在他肉身降临、受苦，并且复活，而这律法是由天使们传的。父、子、圣灵真是藉着天使们显现。天使们表达上帝，有时为父，有时为子，有时为圣灵，有时无分彼此。即便他以可见可闻的方式显现，也不是他自身的实体显现而是藉着他的受造者显现。人若想见那一实体，就得用所有这些眼见耳闻的事来洁净其心。

27.我想我们的讨论已经充分地证明了本卷所要显明之事。我们凭着人所能有，或不如说，我所能有的理性，又凭着《圣经》所显明的坚定权威，已经确定，在我们的救主言成肉身之前，凡说到上帝显现给列祖们的地方，列祖们所听到的声音，所看到的现形，都是天使们的作为。他们要么是代表上帝说话行事，像我们已指明先知们常行的那样，要么从别的受造者取了可以象征性地将上帝向人表现的形象，像《圣经》多次表明先知们也曾用过的那样。

不过现在，当主为童贞女所生，当圣灵仿佛鸽子降下，并在主升天以后，当五旬节那天，如火舌和响声从天上现身之时，向有死之人的身体感官呈现的，并不是与父同等同永恒的上帝之言的实体，也不是与父和子同等同永恒的、父和子的圣灵的实体，而是可以这些方式形成、创生之物。所以，我们还得看看，在《旧约》的神显与圣子圣灵专有的现身之间，有什么差别，即便后者也是藉可见的受造物而成就的。不过，将这一问题留给下一卷来讨论，也许会更方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