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亚历克斯的故事

故事开始了

亚历克斯轻轻地踩下新买的豪华敞篷车的加速踏板，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微笑。这辆黑色的汽车，以一种令他头晕的爆发力，平顺地完成了每小时0到60英里的加速。

他把车开进州际公路的快车道里，若有所思地说：“这才是生活嘛！什么都比不上新皮子的味道！”

按一下按钮，把车篷收起来，整个人立刻沐浴在南加州的煦日下，阵阵风吹过他的头发。他向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都被镜子里的自己震到了。“我看起来真不错！”他觉得自己很年轻，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亚历克斯住在洛杉矶一个高档小区里，开着敞篷车，回家的路好像也变短了，一会儿就到了。几乎一眨眼的工夫，他就把闪闪发光的新家伙停在房子前面。老婆和孩子看见这么炫酷的新车，该多兴奋呀！他都等不及跟他们吹嘘这次出乎意料的行动了，也等不及看他们的反应了。这个买卖太合适，让人根本无法拒绝。他刚刚试开了一下，就开始讨论定金的事情，感觉自己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把车开出卖场了！

亚历克斯蹦上了门前的台阶，迅速穿过前门，像个年轻小伙子一样精力充沛。

他嚷道：“金姆，孩子们，快出来，我要给你们看个东西！”

两个孩子都只有十几岁，他们懒洋洋地躺在客厅里，听到爸爸在喊，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金姆在桌子前坐着，正埋头计算家里的花销，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兴奋？”她问道。

“来嘛！赶紧出来看看。”他说着，拉着她的手，几乎把她从前门拉了出去。

他感觉，看到一辆闪闪发光的新车停在房子前面，她突然呆住了。除了怀疑，在她脸上，还充满了绝望。这根本就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反应。

“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他着急地问。

金姆无力地坐在了前门的台阶上，看上去好像随时会瘫倒。“亚历克斯，你都干了什么呀？你原来的车呢？这辆敞篷车是从哪里来的？”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我这车买得最实惠了！你不必伤脑筋，咱们的钱够用。因为我首付用的是现金， 8000美元，所以咱们拿到了最低利率。”

“你是开玩笑的吧！你是开玩笑的吧！”

“金姆，老实说，你反应过度了！”亚历克斯回答说。

“我反应过度？”金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了起来，“那8000美元去夏威夷旅行的时候要用！我们今年就攒了那么点钱！你就那么随随便便一下子就花光了……买车都不商量一下？想买就买？不商量？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查斯说以后再也没这么合适的买卖了，我行动必须得快呀。”亚历克斯辩解道。

“得了吧。查斯？以后再也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金姆勃然大怒道。

查斯是亚历克斯的朋友，也是同事，他总唆使亚历克斯像他一样生活。也就是说，要过奢侈的生活，至少在金姆看来是这样。她经常提醒亚历克斯，查斯是个单身汉，他的生活方式和他们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金姆认为，查斯不是个好朋友，只会带坏亚历克斯。如果说，花很多钱去海边度假胜地打高尔夫球还能勉强接受的话，那么，付8000美元的首付款，买辆奢华的敞篷车，实在是太过了！亚历克斯原来开的那辆车怎么啦？还没开够三年呐！

“宝贝，真的别担心。我又申请了一张信用卡，这次去夏威夷度假，钱有着落了，我都处理好了。”

“现在我们已经欠了那么多钱！我再也不想刷信用卡了！我再也不想借钱啦！亚历克斯，咱们已经债台高筑啦！”金姆愤怒地吼叫道，“你明天把车给经销商开回去，把钱拿回来！你根本就不需要买新车，咱们也不需要再多欠债！”

“我做不到，钱都已经付过了。我那辆旧车也已经以旧换新了，价格特别合适。查斯说了，我们可不能错过这样的好买卖。金姆，他以前就是推销豪车的，他是内行。来嘛，咱们去兜兜风吧！你来亲自感受一下，肯定会觉得不一样。”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至少今天晚上不想和你说话了。你要不把车退了，要不我下周不去夏威夷了。”

“金姆，真的，钱都付了，退不了。理智点，你肯定得去夏威夷呀。”

“亚历克斯，我是认真的，你自己决定吧。”金姆怒气冲冲地走进了房子，狠狠地摔上了门。

那天晚上，亚历克斯和金姆分床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亚历克斯开着那辆炫酷的黑色敞篷车上班去了。查斯兴奋地在停车场等着他。

“朋友，开着这车，你看起来真酷呀！这周末借给我，让我开着去约会怎么样？”

亚历克斯笑了：“这周又是哪个女朋友？还是茉莉吗？”

“茉莉？”查斯厌恶地说，“我两周前就和她分手了，现在跟戴斯谈着呢。”查斯把手机递给亚历克斯，给他看了看他们在海滩上的自拍照。

“照片不错，查斯。不过我觉得借车够呛，万一她把饮料洒在真皮座位上怎么办？”亚历克斯玩笑道。

“你说得有道理！”查斯说，“来吧，咱们继续干活去吧！”

亚历克斯根本就没时间考虑金姆会不会真的按照之前威胁的那么做，他一整天都忙着开会，打电话，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快下班的时候，查斯和其他几个同事准备出去喝一杯，一起看看球赛。亚历克斯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格格不入，此外，他还不想立刻回去面对金姆，所以决定和他们一起去，就待上几分钟。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亚历克斯不敢相信已经这么晚了，他找了个借口，就先走了。金姆只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没接到。或许她根本没那么生气了，他还想，金姆做了什么晚饭呢。

亚历克斯知道，今晚回家后肯定会有麻烦，但想到可以开敞篷车，他又忍不住高兴起来。坐到真皮的方向盘后面，他紧紧握住方向盘，把车开出停车场，上了路。“这感觉实在是太好了！金姆肯定会想通的。”他自言自语道，“她只不过需要时间而已。”

很快，他就沉浸在开车的快乐中了。只要轻轻触碰，敞篷车就会做出反应，好像他们就是为对方而生一样。他差点绕道回家，后来忍住了，把金姆惹得更毛可不好。亚历克斯沿着车道开进车库，发现金姆的车没在。他想，她肯定出去办事去了。

亚历克斯走进厨房，儿子迈克尔正坐在桌子边做数学作业，“嘿，迈克尔，你妈呢？”

迈克尔把头埋在书里，没抬头，“爸，这次你真的做得太过分了！”亚历克斯心一沉。她去哪儿啦？他爬上楼梯，走进卧室，发现床上放着一张字条。

亚历克斯撕开信封。

亚历克斯，我真不敢相信，你怎么变得这么自私，一点都不考虑家里的难处。我去旧金山了，还记得吗？上个月那边有公司想让我去上班，我要过去看看。他们还没有招到人，听说我可能感兴趣，他们特别高兴。有人在乎我的想法，这种感觉真好！或许，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把事情想清楚，这样最好了。等你从夏威夷回来后，咱们再谈吧！我已经把我的计划告诉孩子们了。我不在的时候，请照顾好他们！

——金姆

亚历克斯立马给她打电话，但是她不接。发了短信，她也不回。他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这样对他呢？谁来照顾孩子们呢？她可真会挑时候呀！真是难以置信！亚历克斯觉得太不公平了，他感到自己快被压垮了。他倒在床上，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做。他盯着房顶，直到愤怒的热泪慢慢模糊了视线。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 * *

一周后，亚历克斯独自站在旅馆34层房间的阳台上，俯视着太平洋。他目光呆滞地望着蓝绿色的夏威夷海滩，看着海浪拍打着海岸，泛起一堆堆的泡沫。孩子们早就换好泳衣，已经去沙滩了，准备整个春假都泡在海里。女儿劳拉很放松，终于不用考虑大学先修课程了。就连爱学习的迈克尔，也早把初中抛在了脑后。他们本想在春假的时候和朋友们一起玩，可就算得陪着老爸，谁又能拒绝在夏威夷度一周的假呢？

亚历克斯上次度假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当时，他就答应孩子们，等生活节奏没那么快了，就带他们来夏威夷度假。问题是，生活好像永远都慢不下来，但事实上，生活节奏好像越来越快了。

真希望能够让时间停住，真希望能永远欣赏这美丽的风景，真希望能忘记加州的那些烦心事。未来一片迷茫，他觉得不像以前那么自信了，反而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很孤独。也不知道和老婆的事情会怎么发展，他几乎不敢往下想。

亚历克斯耸了耸肩，想把重担从肩上甩掉。那天早上，在厕所照镜子时，他发现自己本来就越来越稀的头发变白了。但是，看着海浪，听着浪花的拍打声，他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开始回想自己生活中发生的那些大事。

读大一时，亚历克斯和金姆相识，他们总在校园里撞见彼此，就成了好朋友。两年后，他们开始了恋情，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毕业后不久，他们就结婚了。一开始，两人赚的钱不多，但他们并不在乎。那时他们还年轻，也很聪明，有野心，最重要的是，彼此很相爱。

他们当时就是来这个宾馆度的蜜月，亚历克斯还记得，他们那时候多幸福啊！当时感觉生活之门向他们打开，一切皆有可能。只要可以共同面对，其他的事情一点都不重要。那时候，金姆看着他的目光爱意浓浓，他们一起多开心啊！他还记得，有一天晚上，金姆说他不敢在海里裸泳，他真去了，结果金姆抓起他的泳衣，从海滩跑回了酒店。想到那天晚上，亚历克斯笑了。他们一起用沙子堆城堡、村庄，骑自行车穿过热带雨林，使用通气管潜泳，看到了有生以来见过的最鲜艳的鱼，那些日子好难忘呀！

亚历克斯找到第一份工作后，工资很高。他生活很奢侈，赚多少花多少，一分钱都没攒下。

后来亚历克斯决定要读硕士学位，他们的债务就更多了。不过取得更高学位后，机会多了，收入也更高了。金姆正准备在职场大展身手的时候，发现自己怀孕了，生下了劳拉。三年后，又生下了迈克尔。几年后，金姆重入职场，找到了一份会计的工作。不过，就算加上她的工资，钱好像也总是不够花。房子贷款要还，车有分期付款，日常要开销，所以一年又一年，信用卡账单越来越高。

尽管金姆很努力，但亚历克斯从来没有养成储蓄和投资的习惯。每次拿到奖金，或者升职后涨了工资，多赚的钱好像都凭空蒸发了一般。现在亚历克斯和金姆收入增长的速度赶不上开销增长的速度，他开始毫无节制地刷信用卡。

从一开始，亚历克斯就总为各种开支找借口，奢侈品变成了必需品。他必须要在乡村俱乐部办会员卡，这样他才可以和生意伙伴们打高尔夫球，比如说查斯。为了和同事们保持同一个水准，他必须和他们一样，花很多钱度假、海上航游。他喜欢戴高端手表，也喜欢买最新款的高科技产品。亚历克斯从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对于他来说，这样花钱根本就算不得奢侈。但是结婚20年了，亚历克斯和金姆一分钱没攒下，也没存下养老金，反倒是欠了一屁股债。

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亚历克斯所在的公司资金出现问题，他突然被解雇了，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在公司，亚历克斯的业绩一直处于顶尖水平，所以，他总觉得就算是偶尔裁员、重组，也轮不到他。他从没想过公司竟然会动荡不安，被市场淘汰，也从没想过自己会丢掉这份高薪工作。

亚历克斯对那段时间记忆犹新，他的思绪回到了7年前。

他那天回家比平常要早得多。平常一般是下午6点或6：30左右回家，但从来没有在下午3：30回过家。金姆那天正好在家里工作，她当时正在洗衣房，洗了好几堆衣服，正在叠洗好的衣服。

“嘿，亲爱的，”金姆笑着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

“我刚刚被解雇了。”他脱口而出，自己震惊地还没有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她正在叠一件衬衫，一下子就掉在地上，“你是在开玩笑吧，对吧？你是公司的金牌经理，他们怎么可能会解雇你呢？”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针对我个人。公司现金流断了，整个公司都完了。所有人都失业了，就是那么简单。”亚历克斯困惑地说。

金姆好像陷入了沉思，她问：“之前有什么风声吗？”

“我一点也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老板肯定知道。”亚历克斯说。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公司的资金很紧张，不过真没想到，公司的资金链会彻底断掉，真是太荒唐了。”他恼火地说，“经营公司呢，怎么就没有融资计划？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亚历克斯效力的公司已经成立35年了，在鼎盛时期，每年营业收入达5亿美元。作为一家民营公司，规模已经不算小了，不过，公司的开支一直控制得不好。最近几年，公司每年的营业收入降到了3.5亿美元，但是没有相应调整开支，也没有减员。

“我们该怎么办呀？”金姆问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我猜我得开始找工作了。”亚历克斯沮丧地回答说。

“现在找工作超级难，你没发现过去6个月美国的失业率有多高吗！谁知道多久才能找到工作呢？我想我们可以少在外面吃饭，节约开支，我们可以退出乡村俱乐部，省一大笔钱。”金姆踱着步，思考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省钱。

“金姆，金姆。”亚历克斯拉着她的手说，“不要担心，还不需要那么极端。我们会想到办法的。”从她的表情里，他能看出，她想相信他。不过，她的表情里还有别的东西。

亚历克斯终于从白日梦中醒了过来。他们最终解决了问题，不过花的时间要比亚历克斯想象的要长得多。他不停地找，一直找了8个月，最终才在6年前找到了现在的工作。要不是金姆坚持让他不要那么自傲，他可能还不想接受现在的工资待遇，还在找更好的工作。他有7年的工作经验，是位非常成功的销售经理，有宝贵的销售技巧，那些公司怎么就不愿意掏钱呢？

亚历克斯以前自信得过头，也特别乐观，被解雇后，备受打击。现在他赚的钱只有以前的六成，最让他烦恼的是，经济压力大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舒适地生活。退出乡村俱乐部，不能奢华地去度假，不买最新的高科技产品，光想一想他都觉得受不了。当然，债太多了不好，不过，一直以来，他总能想办法同时应付很多债务。

最近他的工作压力特别大，而且还在和金姆吵架，所以一直没时间直面自己所面对的巨大问题。他算了算家里现在总共欠了多少钱，信用卡欠了5万美元，房贷还有27.8万美元，两辆车每个月要还900美元的车贷。再过18个月，劳拉就要上大学了，拿什么给她付学费呢？劳拉看上了纽约的一所大学，她的好几个朋友都准备申请那所大学。但去其他州读大学，学杂费实在贵得离谱。亚历克斯和金姆没有存款，肯定承担不起。就算是上本州的大学，他也不知道拿什么去付学费。他怎么就没提前规划呢？怎么没给劳拉存些教育经费呢？

亚历克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过去怎么这么愚蠢短视呢？该怎么做，才能把债还清呢？

他想着能不能“打劫”迈克尔的银行卡，不过这个想法也就一闪而过罢了。迈克尔一直对自己有多少积蓄守口如瓶，不过，亚历克斯知道，虽然只有14岁，但迈克尔至少已经攒了一万五千美元。迈克尔是个攒钱能手，几乎一分钱都不花。他还有个本事，就是善于抓住赚钱的机会。从10岁开始，迈克尔就一直给邻居割草坪赚钱，同时还变卖家里不用的设备。

亚历克斯把这个绝望的想法抛之脑后，天哪，这可是在度假呢，他可不想再郁郁寡欢，老想着自己的财务危机了。过去几年来，他工作那么辛苦，面对那么多困难，现在终于可以重新给自己充电，恢复精力了。他匆匆忙忙换上泳衣，走到海滩上，呼吸着咸咸的空气，和孩子们打闹了一会儿。

大概两个小时后，太阳落山了。玩得这么嗨，大家都饿了。亚历克斯想带孩子们去罗伊的餐厅吃饭，这家餐厅在瓦胡岛上，是他最喜欢的餐厅之一。他们三个浑身湿淋淋的，身上满是沙子，光脚走回房子去换衣服吃饭。

回到房间后，亚历克斯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封信，上面放着两颗巧克力。他打开信封，里面装着一张漂亮的卡片，写着重温结婚誓言仪式的细节，这是他和金姆一起做的计划。

正在那时，电话震动了起来，是金姆发来的短信，她接受了旧金山的工作。

什么？这是真的吗？亚历克斯不敢相信金姆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相信她竟然丢下孩子们。他总以为，有孩子们牵绊，金姆肯定会留在洛杉矶。她怎么能这么对他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他绝望地哭了。

没有时间细想，就在那时，劳拉开始砸他的门。

“老爸，怎么这么久？我都要饿死了！”

“稍等，我马上就出去。”亚历克斯虚弱地喊道。他往脸上扑了些水，在见孩子们之前，让自己先振作起来。

* * *

罗伊餐馆的食物和服务比记忆中的还要好，甚至给孩子们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吃完主菜后，亚历克斯的电话响了，是查斯发来了邮件，他们花了6个月的时间跟进的单子好像黄了。亚历克斯叹了一口气，开始回复邮件。

一个熟悉的声音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亚历克斯，亚历克斯，是你吗？”

亚历克斯从手机上抬起头，看到一个老朋友正朝餐桌走来。

“亚历克斯，好多年不见了！现在又碰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你怎么样？”

“维多利亚！好巧呀！我在这儿度假呢。这是我家孩子们，劳拉和迈克尔。”做介绍的时候一边招呼他们说，“还记得我给你们讲过的故事吗？就是和我最好的朋友——鲍勃一起长大的故事？这是他母亲，维多利亚。可以说，她也是我的母亲。”

迈克尔把身子探到劳拉那儿，小声问道：“等等，是那个鲍勃吗？就是……”劳拉会意地点点头。

维多利亚朝他们眨眨眼睛，“不过，谁也别叫我奶奶哈！见到你们，我好高兴啊，金姆呢？”她朝四周看了看，问道：“该见见她了。”

亚历克斯尴尬地咧咧嘴。他还没想好在这种情况下，该说点什么。

“呃，实际上，我们俩现在有些问题还没解决。”

“哦，对不起，我没想着要打听你们的隐私。”维多利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哦，没关系，别担心。”亚历克斯结结巴巴地说。这时，服务员拿着菜单来了，期待地等着他们点甜点，刚好救了场。

“不打扰你们了，”维多利亚说，“不过，刚好你在这儿度假，我想邀请你到我那个天堂一般的角落里去叙一叙。给，我的名片。如果你有空了，给我打电话。”她朝孩子们探过身子，说，“一定要问问你们老爸鸡蛋大惨败的故事，他给你们讲过没有？”

“没……”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一起转向亚历克斯，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亚历克斯的脸变得通红，喊道：“维多利亚，这么做可不酷哈！”她转过身，又向他们眨了眨眼睛，挥手告别。

亚历克斯和孩子们吃完甜点，回到车上。他不敢相信这么久之后，还会再碰到维多利亚。这些年，他们会相互寄生日贺卡，但是自从葬礼后，就没有再见过维多利亚，但他现在还不想回忆那件事。

维多利亚就是有那样的本事，让人们总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大家很容易就被她吸引，她脸上总洋溢着笑容，而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平静和满足。她总能温暖别人，鼓舞别人，她的心情总是很好，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烦恼。还有，亚历克斯觉得自己都快坚持不住了，他决定第二天给她打个电话，或许她乐观的情绪能够感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