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乳喂养的好处

母乳喂养和孩子的早期健康

母乳喂养和孩子的早期健康的关系是最为广泛的研究对象。我刚提到的大型随机实验研究最初关注的就是这两者的关系，这方面的研究证据也十分充足。我们都知道母乳含有抗体，所以有理由相信母乳可以抵御一些疾病。

我们先从随机实验研究开始讲，这是个20世纪90年代发生在白俄罗斯的被称为PROBIT的研究。研究追踪了17000个分布在白俄罗斯各地的婴儿和他们的母亲。研究者先找了一部分想要母乳喂养的母亲样本，其中一半的母亲会被鼓励母乳喂养并且得到实际操作上的协助，剩下的母亲也没有不被鼓励，但研究人员不会给她们提供母乳喂养操作上的协助。

鼓励对于母乳喂养有很重要的作用，母亲曾被鼓励的孩子3个月大的时候有43%在被纯母乳喂养，而那些母亲没有被鼓励的孩子，只有6%在喝母乳，孩子在这个对比时间点有没有喝过母乳的比率也非常不一样；孩子1岁的时候，被鼓励母乳喂养的母亲当中有20%至少母乳喂养过一次，对比之下没被鼓励母乳喂养的母亲只有11%至少母乳喂养过一次。这些都表明了鼓励的效果一直在持续。你会注意到并不是所有被鼓励的母亲都母乳喂养了，没被鼓励的母亲也不是都没有母乳喂养，所以上述的结果相比绝对的情况还算小的了。

这个研究发现了两个显著结果：第一年母乳喂养的孩子得肠道感染的情况更少（比如腹泻），得湿疹和其他皮肤疹子的可能性更低：没被鼓励母乳喂养的母亲的孩子有13%至少有过一次腹泻，6%得过湿疹或者其他皮肤疹子；被鼓励母乳喂养的母亲的孩子有9%至少有过一次腹泻，3%得过湿疹或者其他皮肤疹子。从整体比率的角度看，这样的效果其实很显著，比如湿疹减少了一半。

即便如此，我们仍需记住母乳喂养少的孩子也只有6%会得湿疹，同样需要注意的是这些通常是比较轻微的病症。有一个叫作新生儿坏死性小肠结肠炎的严重消化系统疾病似乎也受到母乳喂养的影响。这个肠道疾病对所有早产儿都异常凶险（出生时不到3斤2两的新生儿最容易感染），在随机实验中发现母乳喂养（不论是母亲自己的奶还是被捐赠的母乳）可以降低发病率。尽管足月出生的孩子得这个病的极其少见，这样的研究结果对母乳喂养和消化系统有关的论断还是有很强的说服力的。

在PROBIT的研究中，也发现了一些病症似乎不受母乳喂养的影响，包括呼吸系统疾病、中耳炎、支气管炎和哮喘。实际上每个组的孩子患这些病的百分比都几乎相同。但需要说明一下，这不代表母乳喂养对这些病症无效。这些估值都存在一定的误差，我们称之为“置信区间”，置信区间告诉我们对自己估算的结果有多确定。在这个研究中，我们无法否认母乳喂养和这些疾病有关联的可能性，但我们可以下结论的是数据无法支持母乳喂养可以减少这些疾病。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还是能看到宣称母乳喂养可以减少孩子患感冒以及中耳炎的实证结论呢？原因就在观察研究。

这些研究观察了那些母乳喂养和没有母乳喂养的孩子，他们确实发现母乳喂养对这些疾病有影响。很多的研究都宣称发现了母乳喂养可以减少孩子患中耳炎的情况。

假如有随机性实验研究的话，我们该不该给这个证据多一些信任？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一方面，如果所有因素都一样，随机实验确实更靠谱些，我们都知道母乳喂养不是一时兴起的决定，我们也清楚那些母乳喂养的女性和没有母乳喂养的女性在很多方面都不一样，这些都会让我们更偏向相信随机实验的结果。另一方面，随机实验只是一种研究方式，它不是无限大的。如果母乳喂养的好处很少，它们可能根本无法在随机实验中显示出来。但我们仍然想知道母乳的作用，所以我觉得去看一些非随机实验是可行的，尤其是在讨论中耳炎这个被广泛研究的病症时。

有些观察研究的证据也是从很大的高质量数据库中得来的。比如一项2006年发表的招募了7万名丹麦女性的研究发现，母乳喂养到6个月可以把孩子患中耳炎的概率从7%减少到5%。这是个综合性很强的研究，数据也十分完善，研究者可以调整很多母婴之间的区别。

但这一发现没有被世界各地复制出来，一个类似的英国研究发现，母乳喂养对减少孩子患中耳炎没有任何效果。但这方面的整体证据让我更倾向于相信母乳喂养对减少孩子患中耳炎有点效果。对比来看，关于孩子感冒和咳嗽方面的研究就不像丹麦关于中耳炎的研究一样有说服力了。

研究这些症状的样本通常很小，统计上也站不住脚，结论更是不堪一击。所有这些告诉我们什么？母乳喂养可以减少婴儿湿疹和肠道感染似乎是合理的，至于其他的病症，最有力的证据似乎只是支持母乳喂养可以稍微减少孩子患中耳炎的可能性。

母乳喂养和婴儿猝死综合征

谈到母乳喂养，很难不去讨论它和婴儿猝死综合征（SIDS）的关系。婴儿猝死综合征指的是婴儿在婴儿床里的意外死亡，这是个十分伤感的话题。母乳喂养和SIDS的关系虽然被广泛研究，但却很难理清头绪。

婴儿死亡对父母而言是最悲伤的事情之一。在这本书里我们会谈到很多沉重的话题，但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和婴儿死亡相提并论。哪怕母乳喂养和婴儿死亡有一丝联系，这样的研究都能在情感上给人慰藉。

SIDS很少见，中耳炎和感冒很普遍，无论你是否母乳喂养，你的孩子肯定会感冒。相反，婴儿猝死大概会在每1800个孩子当中才会有1例，那些没有其他风险因子（比如早产、趴着睡）的孩子当中，可能每10000个当中才会出现1例。

这应该可以稍微让父母舒一口气。因为需要大样本，这给研究母乳喂养和婴儿猝死的关系带来了挑战。为了解决这个难题，研究这两者之间的关系通常要使用回顾性分析，找一些猝死的婴儿，去采访他们的父母，然后再采访一些没有遭受厄运的孩子的父母，再来对比父母和孩子的区别。

一般来说，很多这方面的研究当中，研究者确实发现健康活下来的孩子更有可能被母乳喂养，研究者因此下结论说不母乳喂养会增加婴儿猝死的风险。

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母乳喂养超过两个月时对防止猝死的效果最为显著。我仔细看完数据之后觉得这个结论站不住脚。猝死的孩子跟活着的孩子在很多方面都不一样，这些不同虽然与是否母乳喂养无关，但却可以决定很多其他的方面。

当研究者把类似父母是否吸烟，孩子是否早产，以及其他的风险因素（都跟母乳喂养以及SIDS有关）考虑在内的话，母乳喂养对防止孩子猝死的效果微乎其微。除此之外，一些发现母乳喂养对猝死有很大作用的研究选取对照组的方式也很有问题。

判断这种研究好坏的一个很重要的参考标准就是要尽可能选择可以“相提并论”的对照组，但这些研究在这方面做得都不是很成功。比如实验组要选取猝死的婴儿这没什么疑问，之后研究者再通过邮件或者电话的方式招募孩子健康的父母进入对照组。但这恰好说明对照组的人被选择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因为那些想参与到研究中的人和那些不想参与的人是很不同的，这些不同我们有的能看出来，有的则看不出来。

那些很好地选取了对照组孩子的研究则更加深了我的疑惑，比如一项英国研究通过对比相同的护士招募来的对照组成员之后，并没有发现不母乳喂养导致了SIDS概率的增加。感谢上帝，SIDS出现的情况毕竟很少见，因为这是极其罕见的案例，我们不太可能完全剔除母乳喂养可以轻微减少猝死的可能性，但即使拥有最理想的数据，我也不相信母乳喂养和婴儿猝死有任何显著的联系。

母乳喂养和孩子的后期健康

大多数关于母乳喂养的学术文章关注的都是孩子的早期结果，比如孩子可能会在母乳喂养期间内发生感染的可能性。大众的讨论焦点更多关注的是对孩子的长期好处，而不是那些会让父母后悔莫及的事情。你很少听到人们说“母乳喂养真是太棒了，因为它可以在接下来的半年减少我的孩子腹泻的可能性”，而你经常会听到人们说“母乳喂养对孩子而言是开了个好头，会让他们变得更聪明、更高、更苗条”。

你可别以为这些话只有没受过什么教育的普通人才会说得出来，一个女读者告诉我她的儿科医生跟她讲，如果她不母乳喂养的话，她的孩子智商会减3分。对家长而言，听到不母乳喂养就会危害孩子的一生，比不母乳喂养会让孩子得中耳炎显得刺耳多了。对那些因为没有母乳喂养而自责不已的妈妈们来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那就是即便在关注孩子早期健康的研究当中，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任何母乳喂养对孩子有长期好处的有力证据。

我们还是从PROBIT这个研究开始探讨。这些研究者追踪这些孩子直到7岁，他们没有发现母乳喂养带来任何长期的好处：没有减少孩子食物过敏、哮喘、龋齿，影响体重、血压、身高，或者出现肥胖的情况。

这里值得注意一下肥胖这个问题，母乳喂养可以防止孩子肥胖是我们经常能听到的说法（我怀芬恩的时候，我的助产士办公室墙上贴了一张母乳喂养可以防止孩子肥胖的海报，海报上画了两个冰激凌甜筒，顶上分别放了两颗樱桃，看起来很像乳房，尽管海报想传达的意思我没搞懂，这样的设计还是很棒的。我当时以为这是要表达母乳喂养的妈妈可以多吃冰激凌）。

孩子肥胖和母乳喂养肯定是有关联的，母乳喂养的孩子长大后不太可能会肥胖，但相关性并不是因果关系，那些肥胖的孩子不一定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喝母乳。PROBIT这个随机实验没有发现母乳喂养跟孩子7岁或者11岁时的肥胖有任何因果关系。那些对比了母乳喂养和没有母乳喂养的姐妹研究也没发现母乳喂养对防止孩子肥胖有任何效果。这些研究通常解释说，对比不同的家庭时，母乳喂养是和孩子肥胖有关系的，但如果观察同一个家庭内的情况，母乳喂养其实和孩子肥胖没有关系。这恰好说明了是家庭当中的其他因素导致孩子的肥胖，而不是母乳喂养。

事实上，当研究者把很多有关母乳喂养和孩子肥胖的研究放在一起来进行全面总结时，他们发现即使没法对比同一个家庭当中的兄弟姐妹，在调整了母亲的状态——比如母亲是否吸烟以及母亲的体重之后，母乳喂养和孩子肥胖也毫无关系。所有的这些结果都会有误差存在，我们可以确定母乳喂养对孩子肥胖没有影响吗？不能，但我们可以说数据当中没有很强的证据表明二者有显著关系存在。

其他的一些长期结果，比如孩子患上青春期关节炎以及尿路感染没有包含在PROBIT实验中，但至少有一两个研究显示母乳喂养和这些情况有一些关系。大多数发现关系的证据都很有限，显著关系要么只出现在一个研究当中，要么就是研究设计有问题，要么就是样本不寻常。总之我们无法从现有数据中得到任何关于二者是否有关联的信息。

还有更多的研究关注了另外两个严重病症—1型糖尿病和儿童癌症。但这些数据同样有限，我不认为我们可以从中得出任何可靠的结论，详情请看注释。即使现有研究非常有限或者做得很糟糕，它们也还是能得到人们的诸多关注。媒体通常也捕捉不到那些少有的做得不错的研究当中的重要细节。

媒体报道中有太多对研究结果过度夸张的骇人标题了。为什么？其中一个原因好像是惊悚的陈述格外吸引人关注：《配方奶喂养的孩子更可能从高中辍学》比《一项大型的优质研究表明母乳喂养对孩子的腹泻只有轻微作用》的标题更能赢得点击率。民众对于惊悚标题的探知欲望以及大多数人缺乏基础的统计知识糟糕地交织在一起。因为民众没办法区分研究的好坏，所以媒体也没有任何动力去尽力报道最好的研究。他们通常用“研究表明”四个字一笔带过，而不是“一个结论可能有失偏颇的最新研究表明”，除了专业人士会在推特上质疑，大多数人其实都不清楚当中的前因后果。

尽管互联网让我们的生活更加便利，但仅从媒体报道中区分出质量好的研究并不容易。很多的媒体报道现在会给读者提供研究的原链接，如果《配方奶喂养的孩子更可能从高中辍学》这样的结论是基于45个家长20年前给他们的孩子母乳喂养的数据得出来的，那你看看就可以了，千万别当真。

母乳喂养和孩子的智商

母乳对大脑发育来说是很棒的东西，对吧？母乳喂养，助孩子成才！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但真的是这样吗？母乳喂养会让孩子更聪明吗？

让我们从母乳的魔幻世界回到现实。即使你对母乳喂养的期待再高，它对孩子智商的影响也是极其微小的。母乳喂养不会让你的孩子智商提高20分，我怎么知道的？因为如果它可以，你会很明显地在数据和日常生活中看到这样的区别。真正要搞清楚的是母乳喂养会不会稍微提高孩子的智商。

如果你相信那些对比母乳喂养和非母乳喂养的孩子的研究，你会发现真的是这样，比如本章开头谈的一个研究以及其他的研究，你会发现有一个很明显的关联性在那摆着，母乳喂养的孩子智商似乎更高。但这不是说母乳喂养是孩子智商提高的原因。现实中二者的因果关系非常弱，仔细阅读那些对比母乳喂养和非母乳喂养的兄弟姐妹的研究，我发现其实母乳喂养和孩子的智商关系不大。那些母乳喂养的孩子和他们没被母乳喂养的兄弟姐妹相比，在智商上几乎没有差别。这样的结论和那些没有对比兄弟姐妹的研究得出的结论有本质不同。

另一个很好的研究向我们解释了为什么两种结论是不一样的，这个研究的关键在于作者在不同条件下成功地对比了同一组孩子：首先，他们对比了母乳喂养和非母乳喂养的孩子，同时保持一些因素不变，他们发现母乳喂养和非母乳喂养的孩子之间智商差别很大；其次，他们把母亲的智商这一因素考虑在内，发现母乳喂养对孩子智商的影响依然存在，但小多了，这说明第一回合中孩子智商之间的区别很大程度上可以归结于他们的母亲智商上的差别；再次，研究者们又进行了一轮研究，他们对比了同一个母亲生育的不同孩子的智商，其中一些是母乳喂养的，另外的不是，这一步很关键，因为这么做就考虑了所有母亲之间的不同，而不仅仅是她们智商上的差异。在这一回合中，他们发现母乳喂养对孩子的智商没有任何影响。这说明母亲（或者父母）本身的一些特质，而不是母乳喂养，在影响着第一回合中我们观察到的母乳喂养产生的效果。

PROBIT也研究了母乳喂养和孩子智商之间的关系。在这个例子当中，研究者们只测试了母乳喂养鼓励组的孩子的智商，他们发现母乳喂养和整体上孩子的智商，以及老师评价孩子的成绩之间没有显著联系。研究者们在其中一些测试当中还发现了母乳喂养对语言能力的一些轻微影响，但之后的分析表明这可能是受到了检测人的影响，因为这些检测人知道哪些孩子是母乳喂养鼓励组的。所以整体上来说这个研究并没有提供母乳喂养对孩子智商有益的强有力的证据支持。

总结一下就是，没有证据表明你的乳汁是“很聪明的”。

母乳喂养对妈妈的好处

对于有些女性来说，母乳喂养让她们觉得自己更加充满力量也更加快乐。无论去哪儿都能随时随地给孩子提供食物是一件很方便的事，而且她们也觉得给孩子喂奶的时候非常放松又温馨。对另外一些女性来说，母乳喂养让她们觉得自己就是头奶牛，她们讨厌到哪里都得带着泵奶的装备，更困难的是根本无法判断孩子是否喜欢喝母乳或者他们吃饱了没有。她们的乳头因为哺乳而疼痛难忍，母乳喂养的经历简直是糟透了。

所有这些都是在告诉我们那些宣称母乳喂养对母亲有好处的说法是非常主观的。我当时就觉得母乳喂养对我来说有利有弊，我大多数朋友感觉也类似。

当然了，肯定会有一些时刻让我觉得母乳喂养是个异常方便的好选择，尤其是我生芬恩的时候；也有一些时候，比如我在拉瓜迪亚机场洗手间泵奶的那个瞬间，我觉得母乳喂养简直就是个荒诞的闹剧。

每个支持母乳喂养的人都会提到的一点就是它很省钱，但这真的取决于很多情况。是的，配方奶很贵，但是哺乳需要穿的衣服、擦乳头的霜、防溢乳垫，以及为了让自己更好地喂奶买的14种不同的喂奶枕头也很贵啊，更重要的是你的时间也很宝贵。

母乳喂养号称的另一个好处是能抗压。母乳喂养会让妈妈们增强抗压能力吗？这也是个很主观的说法。压力经常会和睡眠紊乱联系起来，如果选择母乳喂养的话你能多睡一会儿吗？这更多是取决于除了母乳喂养之外的其他方面。就像之前我提到的，增进友谊是另一个被大肆宣传的母乳喂养能带来的好处。你得仔细琢磨一下母乳喂养是不是让你的友谊更加牢固（可能这更多取决于你的朋友）。

这些只是完全没有证据支持的母乳喂养的好处，其他宣称的母乳喂养的益处确实有潜在的事实基础。第一个就是母乳喂养是免费的避孕手段。事实是你不大可能在哺乳期怀孕，但我再强调一遍，这不是一个十足可靠的避孕方式，尤其是当你的孩子慢慢长大，你可以连续几小时不需要喂奶或者泵奶的时候。我不想一一列举所有我认识的那些哺乳期怀孕的人（比如我的医学编辑亚当和他太太的第二个孩子就是这么来的），如果你不想再怀孕，你必须要采取一些实打实的避孕措施。

第二个有证据支持的母乳喂养的好处是减肥。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哪怕以最为乐观的心态来看，母乳喂养对你减肥的帮助都微乎其微。一个在北卡罗来纳州的大型研究发现，女性产后3个月的时候，母乳喂养和非母乳喂养的妈妈体重下降的幅度很类似；产后半年，母乳喂养的妈妈体重下降至少多0.6公斤。这个研究本身存在的问题说明结论很有可能夸大了母乳喂养对减肥的效果，但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讲，这样的体重变化都是很小的。

你可能在想，母乳不是会燃烧卡路里吗？我明明听说母乳喂养一天可以燃烧500卡的啊？确实可以，但是母乳喂养的女性吃得也更多。只有在你没有吃回来的情况下，燃烧卡路里才会是有效的减肥手段。当我在哺乳期的时候，我给自己定了个规则就是每天上午10点半的时候吃一个鸡蛋和一个乳酪贝果三明治，这么做基本可以确保我把母乳喂养燃烧掉的卡路里又吃回来了。

关于母乳喂养可以防止产后抑郁的证据同样不是很有说服力。对这两者关系的研究结果不是很一致，考虑到因果关系可以是双向的，因此我们很难评估二者的关系到底如何。那些产后抑郁的妈妈更有可能停止母乳喂养，听上去好像是母乳喂养减轻了产后抑郁，但实际上可能完全相反。另外也没有在大数据中发现号称母乳喂养可以降低女性骨质疏松以及提高骨骼健康的明显证据。母乳喂养对糖尿病的效果也不一致，二者的关系很有可能会被女性之间其他的不同特质所影响。

但有一个母乳喂养的好处是被很多有力证据所支持的，那就是母乳喂养和母亲患癌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乳腺癌。在很多不同地区的研究当中都发现了二者的关系，并且关系还很大，母乳喂养大约可以减少20%～30%的乳腺癌的发生。乳腺癌很常见，几乎每8位女性中就会有一位在她一生的某个节点遭遇一次乳腺癌，所以母乳喂养降低乳腺癌风险的这个概率确实是很显著。当然数据也不是完美的，其中一个问题就是现有数据几乎没有调整任何有关女性本身经济基础因素的作用。但具体的身体机制还是支持了母乳喂养和乳腺癌之间因果关系的存在：母乳喂养改变了乳房当中的一些细胞，让它们对致癌物有耐受性；另外，母乳喂养会降低雌激素水平，进而降低乳腺癌的风险。

在讨论了所有母乳喂养能给孩子带来的好处之后，也许母乳喂养最重要的长期好处是给妈妈们带来健康。

总结陈词

讲了这么久，我们现在终于可以回到之前提到的那个母乳喂养诸多好处的列表（表4-1），来尝试剔除那些我们并没有找到有力证据的部分（见表4-2）。有些因为根本没有数据支持所以我们不用考虑，比如增进友谊。不是说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去驳斥这个说法，而是根本没有人研究过这个。另外的情况比如孩子肥胖，人们确实研究过，但即使是最好的数据也并没有支持这一关系的存在。对数据当中完全没有发现的关系我们也完全可以不用考虑。换句话说就是你也许可以把母乳喂养和其他很多的结果联系起来，比如孩子跑得更快或者小提琴拉得更好，这并非不可能，但数据并没有证明它们之间的关系。你可以依然选择相信，但是你不能把它们称之为证据。

尽管修改后的列表不是完全空白，但你会发现能列举出来有证据支持的好处真的很有限。母乳喂养确实对孩子有一些短期的好处，也许对你也会有一些长期的好处。还有就是不要忘记甲烷！和表4-1相比，这个短多了。强加在母亲身上的哺乳的压力很大，从那些论点的口气来看，母乳喂养好像是一件为了孩子拥有成功未来所必须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母乳是很神奇的！母乳就是液体黄金！真不是这样的。

如果你想母乳喂养，那很好；但假如你不想母乳喂养又或者根本没法实现，尽管母乳喂养对孩子有短期的好处，对孩子或者你来说也不代表就注定失败了。假如你因为自己不能母乳喂养而悲伤了一整年，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当我写这本书的时候，我特地找来我母亲以及她的母亲刚生孩子的时候看的那些书。我母亲是斯波克博士《斯波克育儿经》这本书的忠实拥趸。这本书在20世纪40年代首次出版，之后也一直定期再版，我有一本80年代中期发行的版本。

斯波克博士对于母乳喂养的看法是妈妈们应该尝试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喜欢这样，他简单提了一下母乳喂养可以预防孩子感染病菌，之后他又接着说：“关于母乳喂养最有力的证据都是从那些母乳喂养的妈妈口中说出来的，因为这些妈妈能从别人做不到但她们可以做到的这种自得心态以及母乳喂养带来的和孩子之间的亲密关系当中获取巨大的满足感。”

我非常同意这个说法。我很开心我可以母乳喂养我的孩子，除了那次躲在衣柜里喂奶差点热昏的状况，我确实很享受这个过程。母乳喂养给我提供了很多和孩子在一起的温馨时刻，比如我看着他们吸吮着乳汁安然入睡的那些瞬间都是很温馨的。这些都是妈妈们尝试或者鼓励自己母乳喂养以及不要在公共场合鄙视其他给孩子喂奶的妈妈们的绝佳理由，但这不是妈妈们因为无法母乳喂养而自轻自贱的理由。

本章要点

◆ 尽管证据比普遍宣称的少一些，母乳喂养对孩子的早期健康确实是有一些好处。

◆ 母乳喂养可能对女性身体健康（例如防止乳腺癌）有好处。

◆ 数据并没有支持母乳喂养对孩子的健康和认知方面有长期好处这一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