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这是——”
没想到对方更是惊讶,眼睛瞪得老大,回过头来一脸茫然,“这些确实就没有合作关系,可为什么?”
“是啊,就是为什么会有人多此一举,还为这个买个热搜?”
白芷和Neil异口同声。不过,稍稍迟疑之后,他便舒展了紧锁的眉头,“呀,必然是有人想做点什么,造成一种‘四面楚歌’的印象吧。”
原来是这样子。原来如今的人都有这种心思。
白芷看了看窗外,除了鱼肚白之外,还有一些晨曦的光斑斑点点的透射进来,她起身,跺了跺有些酸麻的脚,想着还是赶紧回办公室一趟,因为这样的话,信息或许会更加全面一些。再说,不知道威廉那边是否有什么新的讯息与之相关的要分享的?或者能有些启发。
她点开手机地图,开始查询去办公室的路线。
有些奇怪的是,地图好像不同于往日,很多标志性的地点都刷不出来,刷新很多次,只发现一个蜿蜒曲折的线路图,公共交通的指示但是复杂的很。
“你这就想要走,谁许你走了?”一个气愤地又带着些压抑的声线幽幽的从角落里传来。
“竟不能走吗?”白芷皱了皱眉头,“谁规定的?”
“哼!”韩安瑞竟像多年前一样傲娇的抬起下巴,把头夸张的偏向一边。
“你以为在这么一个空间里,”白芷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你以为在线上,作为一个匿名的身份存在,你就可以毫无顾忌,为所欲为——额嗯”她伸出两只手指晃了晃,“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这个所谓的空间,未来也会一步步的纳入监管的范畴。”
将不再有时空裂隙一说。
白芷笃定的摇摇头,你的任何一个身份,任何一个ID,都要为你的言行负责任。
“我真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想,对你无语。如此强的诡辩、反驳,你就不能认错吗?”他居然有些气急败坏、眼睛瞪得溜圆,呼吸也少见的急促起来。
如果。我没有遇到过一个如此强悍的诡辩高手、把我推向如此境地,我们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也许我们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留不下一丝回忆的印记。
而我依然还是那个,会被别人的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吓破胆的小女孩。
你不喜欢现在的我,我也不喜欢。但是没办法,你把这样的生存大难题一股脑抛给了我,我必须囫囵盛住,按部就班的探究、分解,然后脱身。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一定有人岁月静好,那么一定有另外的人负重前行。
你不想费脑子去了解和分析事情的真相,而只喜欢躺平去听那些谗言,不假思索一口吞下,我就少不得要抽丝剥茧给你梳理清楚。
你以为我喜欢这么做吗?我很不喜欢,事实上我挺讨厌的。
你要是但凡劳点神,稍微动动脑子,我也不用这些年过的这么辛苦。
这就是当初选择的代价。
不过幸庆的是,我终于可以慢慢的卸下这个代价了。
白芷像是很解气一般,把压抑在心头的很多年的情绪终于都一股脑表达出来了,她似乎并不解气,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突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打断了她。
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机,一个陌生号码正在手机页面跳动着。
“喂,哪位?”她顺了顺心情,用很平静的口吻接听电话。
“你好。我是您叫车的司机。您现在在哪里?”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
“叫车?我没有叫车啊?”白芷有些惊讶得合不拢嘴。
“您没有叫车吗?平台调取我的数据的呀?您确定没有叫车?”对面司机似乎一直不相信的样子。
白芷很笃定的回答,“确实,确实就没有叫车啊?我刚还在查看地铁口怎么走呢?”
“哦哦,那算了吧,麻烦帮忙取消一下。”司机听她口吻很确认的样子,有点失望的说。
“哦,好的。”白芷开始点开手机上的地图,看了看价格,叹了口气,并没有取消,而是又打过去,“算了吧,司机先生,我不取消了。既然已经叫到你了,您还是按原计划过来吧,我就在上车点。”
她放下手机,环顾了一周屋子里的人,想问问有没有一起走的,看到萧歌那张脸,白白的在晨光中倒是有一重光晕,不过,心软了几秒之后,她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已经开始有一道深深的隔阂了,张了张嘴,还是按捺住了邀他一起走的心思。
她抿住了嘴,安静的坐了下来。
虽然她内心还是感谢他的,如果不是他,估计她还依然会是在一种沉重的、喘不过气来的负累里。
这么多年来负重奔跑的生活,她早就过腻了,一种在云彩上的生活的感觉,似乎都快忘了,也是近来才开始有些轻盈的心境。
不过她也明白了他们的沟壑来自何处。
有段时间他忙得到处见不着人影,她也知趣的不打扰。后来有几个眼睛亮晶晶的粉丝——一看就是粉丝,手里拿着的都是他的招贴画——说她可以近距离看到他了。
她笑盈盈的走过去,问了句,“为什么呀?”
那几个粉丝挺热情,拉着她坐下来,叽叽喳喳的讲,有个他身边的代拍之类的还是什么的工作人员,有渠道可以安排。
“这怎么安排呀?”白芷依然笑盈盈的问道。
“接工作人员。就是让粉丝装成工作人员接近他,可以近距离看到他哦!”她们超级兴奋,边说着边把那个“工作人员”的微信推给了她。
白芷觉得这个事有点好玩,于是还真跟对方聊了起来,问了些细节,后来她想,这些“工作人员”应该也不会白忙活,就随口直接问了问价格。
“姐妹你预算是多少呀?”对方一副自来熟的口吻。
这还有预算?虽然价格是围绕价值上下波动,但这个还真不好推算呀?毕竟之前也没接触过,不知道市场“行情”在哪里。
她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
心想大概就是一些车马费的标准,还算合理的吧,毕竟在这样的生态里,很多普通人物,也需要生存。
“价格是随时波动的哦”,对方看她沉默了,似乎有些着急,“明天的话,是6800,今天会便宜一点。6100,不过也是不确定的哦。”
“哦。”白芷记得她当时迅速的睁大了双眼,虽然很意外,但是还是强忍着没有任何反应。
6千多,够得上一件奢侈品围巾的价格了。在这个萧瑟凄冷的秋风里,真的有人愿意拿一件奢侈品围巾的价格的代价,只为了去看一个人一眼吗?
而这一眼,并不产生任何实际的GDP的。
其实她可以理解故意设置这么一个高的门槛,也是出于为了免受骚扰的考虑。
但是,无可避免的震惊之余,她的内心还是非常的不舒服的,感性上的极度不适。
她不知道他本人是否知道这些事,她不知道他本人是否暗中在纵容身边的人这样做,就像是古时候的外戚一般?
她也并不想问了。
或许存在就是合理的。
或许生态中无可避免有这样的交易内幕存在。
或许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她内心依然是堵着的,像是看到了那一个有些干净笑容的屠龙的少年,身上慢慢长出了龙的鳞片一般。
而她甚至,都没有立场去指责这一点。
只能任由这种不适在周身蔓延。
她知道他近来常常抱怨,她没有之前那么甜腻腻的了,可是她真的有些做不到了,在一份毫无确定感的关系中,付出“皎若月中月,皑如山上雪”的情绪了,强烈的不安全感总是迫使着她下意识地去抓住一些让她觉得能紧握的住的东西。
比如说她如今手里紧握着的手机。
一阵悦耳的铃声再度响起,白芷打开手机一看,还是刚才的号码。
司机过来了。
白芷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她回过头,视线越过其他人,看了看neil,“开车了吗?要不一起走?”
Neil也轻快的站起身,径直走了出来,“走吧。”
白芷越想这个打车的事儿越觉得神奇,“你知道吗?我刚才真的没有叫车,看来我的手机,它有自己的想法......”
“还有,它还常常自动给浏览过的微博点赞之类的,要说是手滑都说不过去......”
“你看,”白芷拿起手机,“是不是因为这个屏幕,它设置得太过于灵敏了...”
话音未落,白芷不得又惊讶得张大了双眼,手机屏幕上,分明是有一个号码,正处在拨出状态。
而不一会儿,一阵悦耳的铃声,也从刚刚出来的那个房间里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