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呵罗把船驶入泉州城的码头,张床真是觉得恍如隔世。
船员们也被停泊在码头的巨大商船震撼到了,最大的商船,有三层高,百丈长,是他们这艘船的几十倍之巨。和这里比,山帝国就是个未开化的土著国。
泉州城隶属于一个南方的小国摩尼国,这个小国举国上下都信奉的是一种有别于中原的摩尼教。教主即国主,它本是外国教,崇尚个性自由独立,被一些外国商人传入泉州后,一发不可收拾兴盛起来。
逐渐以泉州为中心建立了这个小国摩尼国,国内民众家家都有摩尼石雕坐像,依山石浮雕的摩尼坐像也多不胜数。
刚开始摩尼教教徒极为排外,闭关锁国,人都很穷。后来,摩尼国尝到海上贸易的甜头之后,门户大开,对个国内外商人善意接纳起来。
泉州城也就变成一个民族大杂烩大融合经济富有繁荣的地方,大街上随处可见一身乌黑只有牙是白的有色人,金发碧眼长发披肩的白人,把头都包得严严的异教人,脖子里挂着十字架的基督教信徒,竖着高冠憋着发簪的道士和尼姑,身着大红袈裟的和尚,也有举着破碗乞讨的乞丐,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难得的是,人人都很和谐相处。
呵罗的船上是有山帝国的国书的,外交上没什么麻烦,摩尼国特别欢迎外国商人。
“呵罗,这里就算是目的地了。我们先下船填饱肚子,然后我会安排人把你的船装满,送你离开。你们要是不想离开,也可以,我的人会帮你们置业居住。如何决定,尽快给我答复。现在,先跟着我走。”
话中之意,张床先前在船上就对呵罗他们说过。只不过是走是留,呵罗他们还没决定好。
然后,张床带领他们下船,熟门熟路带着水手们进入泉州城,径直朝“吴氏云吞”铺子走去。
摩尼国内街道上各种商行密布,交易种类繁多,犀角、象牙、珠玑、玻璃、玛瑙、香料、胡椒,丝绸、瓷器、茶叶等等。街市上每家商行的大门口都迎来送往热闹非凡,让呵罗他们大开眼界。
这已经是张床第二次进入泉州,“吴氏云吞”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他不自觉就带着呵罗一行十八个人向那里走去。
主要是“吴氏云吞”的馄饨馅太令人回味了,老嬷嬷用地道的建郡扁肉做的,味脆、嫩、香、甜,入口爽脆,与其它地方的馄饨口味大不相同。吃了就知道,老嬷嬷没偷工减料,绝对每一道工序都到位。正宗建郡扁肉以猪骨头在温火中熬出清汤,将扁肉放入清水锅中煮开,待扁肉浮起,用小笊篱捞起,放入佐料的碗中,冲入沸清汤,最后再撒上一把香葱,老味道,吃过之后,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老嬷嬷,云吞,芙蓉包,竹筒饭,你尽情给我们上,少不了你的钱。”
“好唻,客官稍等片刻即好。铺子小,请客官们见谅,在外边坐一下。”
遗憾的是,近乎两年时间过去了,老嬷嬷已经不能记得当初的客人,但是那份待客的真诚还在。
泉州有青门的人,起间张床出去在几个显眼之处留了自己的联络印记,不用多久,青门的人自会来找他。
张床还不知道,近乎两年了,江湖上没有关于他的一丁点消息。
上次留侯镇开启,因为没有他在,失去了每十年一次开启的机会。
此时,关于他的消息,已经是青门的最头等大事。
并没用多久,张床一碗“吴氏云吞”还没吃完,“吴氏云吞”铺子东边便过来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张床是本来面貌,画像早就被传到了各地,来人直接就走到了张床身边站定。
张床没站起来,只是对他做了一个手印,对方也不漏痕迹回了一个手印。留侯镇外围组织的青门与朱户,在确认身份时,有专门的暗语或者手印,地位不同,使用的暗语或者手印也不同。他这个手印,已经是最高级别了。
青门的人不能暴露,上到门主,下到普通人员,全都需要身份掩护暗中行事。
张床确认了身份,又低头把云吞吃完,外加一屉芙蓉包子。
然后才站起身,和来人到一边话事。
“泉州城青门小青衣谢早秋,见过少主。”
“我只是路过,有事要拜托你。”
“少主请讲。”
“我这次落难,对亏了他们帮忙送我回来。他们来自遥远的山帝国,一阵,他们要是决定掉头回去,他你挑些东西,把他们的船装满,送他们离开。如果他们不回山帝国去,要定居,你帮他们置办些产业和别院住处。以后也多加照顾,别让他们受了委屈。另外再安排一下,我今天就要离开,回大夏国。”
“没问题。只是少主回大夏国,需要人手护送吗?”
他听张床说落难,就知道张床经历了事关生命生死存亡险境。事态一定很严重,敢对留侯镇亲传弟子动手,无疑是对留侯镇宣战。
“不用,我一个人走就行。放心,能威胁到我的,再多人护卫也没用。怎么,不相信?”
“不是,少主不知道,您已经几乎两年没消息,青门朱户和十姓人都有点担心您的安危。属下觉得,还是护送一下较好。”
“大家这么不看好我,还是多谢你一番美意。这样,我做件小事,你在看要不要派人护送我。你拿出一锭银子来。”
谢早秋摸不着张床的用意,从袖兜里取出一腚十两的纹银来。
奇怪的事发生了,他刚刚把银子取出来,手都没伸开,银锭就自动飞走了。商人的本能让他追着纹银就跑,结果,纹银落到了“吴氏云吞”铺子老嬷嬷的手中,然后谢早秋也刚好到了老嬷嬷跟前,整个过程衔接的严丝合缝,就像是谢早秋递给她用纹银要结账一样。
“客官,太多了,一百铜板就够了。”
“哦,我们少主赏你了。”
“那怎么担待得起,十两银子都够置办这份家当了。”
谢早秋弄了个大红脸,头也不回转身就回张床身边去了。赏十两纹银,虽然有点心疼,却也开了眼。
若果银子在张床手里飞走了,他还没什么稀奇。
可银子在谢早秋手里飞走了,这就是神乎其技,神仙手段。许多武林高人人也能役物,可要想把自己手里的银子役走,除非天下英雄榜的第一人武帝冯子豹来,说不定可以做到。
谢早秋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很自信的。
他虽不是化劲高手,可心中知道厉害。
张床这一手,超乎想象,重点在于整个过程,包括谢早秋的感官反应,都恰到好处,他已经控制不了他自己,除了他本人,外人都以为是他自愿拿银子去结账的。
“我允许你传消息给大家,说我安然无恙。仅到你这一级别,不再往下传。”
其实别的都不重要,谢早秋就为了等这句话。
传了话,青门会落档,他就算计了一功。
同一件事,没张床同意,谢早秋要是传出去张床的消息,那就是泄露张床的行踪,不仅不计功,还要获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