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问再次从解剖室出来,准备送尸检报告,就碰见正在留守值班的孙青。
此时已经是午饭时间,孙青正打开刚从网上订的外卖,低头轻嗅。
好香啊!不愧是她最爱吃的水煮肉片!孙青一脸满足。
嗯?
味道好像不太对!
孙青抽了抽鼻子,又凑近闻了闻,是水煮肉片的味道没错!可一旦她坐起,那食物的香味怎么就变了呢!
就在她正疑惑的时候,猛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寇队还没回来么?”
粟问站在刑侦组门口,扫过空荡荡的办公室,最后目光落在孙青的身上。
孙青回头,见是粟问,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粟法医是诚心不想让人吃饭是么!”
组里其他的人都出去查水库的案子了,就她在队里值班。
虽然她没出去,但也知道水库泄洪泄出了个“毒霸霸”,如今看见粟问在这里,如何不知道臭味的来源!
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她从第一眼见到粟问就不喜欢她!
现在她不好好在法医室待着,居然跑出来,还毁了她最爱的水煮肉片!简直忍无可忍!
太过分了!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她最爱的水煮肉片啊!
孙青越想越气,原本清秀的面容也渐渐扭曲。
粟问眉头微皱,不想理会这个头脑不清醒的人,转身就要离开。可孙青却不依不饶的将手中的筷子一扔,道,
“粟法医真是好素质!毁了别人的饭菜,连句道歉都没有么?”
孙青环抱着手臂,双肩向后靠坐在沙发上,脸上写满了鄙夷与厌恶。
粟问没有理会孙青,脚步不停的往法医室的方向走。
“喂!站住!”
孙青不依不饶的快速起身,跑出去,把粟问挡在了门口。后又觉得不对,立刻向后退了五步远。
“道歉!”
粟问看着眼前满脸倨傲的孙青,眉头一皱。
“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道歉?孙警官臆想症是病,得治。”
“无缘无故?”孙青被气得胸脯起伏不定,
“你这一身尸臭味还到处走,毁了我的晚饭,不知道么!”
“哦?孙警官这话说得可真让人寒心!作为法医,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尽我应尽的责任。再说,”
粟问眉头轻挑,瞄了眼孙青桌上的水煮肉片,嘴角扯出一抹凉凉的笑意。
“其实这猪与死尸也没什么区别,都是经过了非正常的死亡,留下遗体需要人来解剖。解剖的步骤也大同小异,先是剖开胸腹,取出内脏,又是钻开头骨,取出大脑,然后再将全身肢解。总体上来说,法医所作的工作与屠夫无异。”
“唯一的区别在于杀了猪与解剖猪的是屠夫,解剖好的猪肉又经厨师的手,历经煎、炒、烹、炸等步骤,以及各种调味料等一系列的物理化学反应,最后被端上了餐桌。”
“而杀了人的我们叫他罪犯,遗弃的尸体被警官找到后,由法医来解剖,也是经过一系列试剂的物理化学反应,最后遗体送进了太平间。”
瞥见孙青脸色越发阴沉,粟问继续道,
“哦,对了,还有就是时间上的区别。猪死后就直接被处理或是冷冻或是其他,但人死后却不是这样。”
“常温下的尸体,三个小时内就会被苍蝇占据,24到48小时内就会生出幼虫,也就是蛆虫。之后幼虫再经过6至10天左右,就会成蛹,再经过一周就变成蝇了。如果是夏天,这一过程还会更快。”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蛆虫可是天然的高蛋白呢!这……”
“唔……”
还不等粟问说完,孙青就捂着嘴,奔向了卫生间所在的方向。
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吃水煮肉片了!
看着孙青远去的背影,粟问嘴角上扬。
就这心理素质。
呵!
粟问转身,就看见寇扪倚着拐角处的墙,环着手臂,嘴角上扬,眼里尽是揶揄的笑意。
粟问老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的将尸检报告拍在寇扪的怀中,快步回了法医办公室。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时,粟问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
她不知道寇扪在那听了多久。但是就看他那个模样,大概也落不下什么没听到吧!
粟问低头,将脸埋进手心。
太丢人了!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粟问立刻坐直了身子,假装翻看着桌面的材料。淡定地道,
“进。”
来人是寇扪。
“讲一下?”
寇扪晃了晃手中的尸检报告,示意粟问。
粟问在心里猛翻了个白眼,“报告中都写了,没什么好讲的。”
寇扪抬手掩住嘴角边的笑意,轻咳了声,一本正经道,
“根据你的提醒,我们在水库的匣门口发现了些线索。死者的确是勾在了水库匣门上一处松开的角铁上,所以才没有被江水冲走。这也进一步证明了,红星水库与青江交汇处,就是抛尸地。”
粟问闻言点了点头。
“另外,我们在匣口底下的淤泥中找到了一个皮包,包里没有贵重物品,只有一个钱夹,里面的钱空了,不过有张身份证。这个包很可能就是死者的,我已经叫李飞去核实信息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嗯,然后呢?”粟问抬头,望向寇扪。
“起初我们怀疑这是一起强奸案,但是你的报告上说,死者并没有受到过侵犯。如果皮包确认是死者的话,那就很可能是抢劫杀人案了。”
寇扪抚着下巴,低声说道。
粟问:“如果是抢劫,又为何会脱去死者的内衣裤呢?这不符合常理。”
“但是我们已经排查了一周前所有来过红星水库的人,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应该是说,16到18号之间,除了水库的值班人员,并没有人来过这里,所以就更谈不上抛尸了。”
粟问食指轻点着桌面,
“你们其他在附近搜寻的人,有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寇扪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不应该啊!”
粟问眉头紧锁,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凶手并不一定是一周前就抛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