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没有狮的威猛、虎的强悍、狼的凶残和对团队的依仗,也没有一般弱小动物讨人喜欢的伎俩,这使它们的处境相当尴尬。
狐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夜行动物,它们用许多时间窥视人类,对人类有较多的了解。在狐看来,人类的感觉器官大不如它们:嗅觉是迟钝的,耳朵几乎是摆样子的,光线稍暗时常常视而不见……
这样,狐有了较多的自信,在遇到人类时并不像其它野兽那样惊慌失措。如果肚皮饱着,心情不错,它们甚至会玩一些恶作剧来戏弄一下人类。这种小小的恶作剧多半并无恶意,或许它们只想和人类比试一下智力。看到人类上了当,它们很有成就感,躲在暗处窃笑。有较高智力的动物多少会有点游戏精神,而常常偷着乐的狐狸是它们中的杰出者。
受到作弄的人,或者用“妖”来咒骂,或者用“仙”来自嘲。无论何种态度,人其实都是觉得受到了狐的挑衅,在内心里对狐生出排斥和厌恶。
狐的体态轻盈精致,可惜有令人反感的体味。狐的眼睛更使人不敢对视——那里头有一种使人产生恍惚的迷离和无法把握的怪戾。
更让人难于接受的是:和狼一样,狐是一种坚守本性的动物。你一定看见过驯狮驯虎驯熊,但你一定没有见过驯狼和驯狐。深知狐狸习性的加拿大作家汤·西顿的名作《春田狐》有这样一个惊人的结尾:母狐经过许多次奋不顾身的营救失败之后,竟然叼来毒饵把被囚的幼狐毒死了!
就这样,狐在人类社会的名声很糟。人类在词典里挑出许多贬义词横加在狐狸头上:狡猾、奸诈、阴险、妖媚、怪异……
由于千百年来人的误解与追杀,狐狸成为世袭的悲剧角色。它们秀长狷介的双目中常常噙着苦涩的泪水。
我希望读者能在《狐狸敲门》这部小说中看到狐狸比较真实的生活,约略窥探到它们作为一种具有蓬勃生命力的物种的内心世界。
故事发生在一个叫“木耳湾”的山谷。那里有一个小山村,名叫“木耳沟”。木耳沟的村民对野生动物相当宽容,相当友善。他们中只有一个外出打工的年轻人打算弄一张狐皮作为他在城里谋发展的进身之礼。可他的母亲对他说:“儿啊,不可以,因为每只狐狸只有一件衣裳。”如果木耳湾的动物们听得懂这句一般在童话里才有的话,它们一定会感到无比温暖。
所以要把这个故事放在这个温暖的小山村来写,是想对“保护动物”发出一个追问:我们该怎样保护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