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家勇两兄弟走后,林宗定还一直坐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深夜,一道黑影飞快的窜进安家后院,躲过了守夜的下人,林宗定在嘉宝房间的窗户外头发愣,他听到嘉宝病了,就想来瞧瞧她,可现在这个时候,怎么看,怎么像登徒子。
正准备离开,发现屋里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他赶忙在梁柱旁边躲着。
应该是白日里睡太久,夜里就睡不着,迷迷糊糊的就醒来了,嘉宝披上披风,自个点上茶炉子,准备烧些热水喝。
住在院子里门房守夜的周妈妈过来询问,需不需要叫人服侍,嘉宝给拒了,本就没什么事,她也不习惯屋里头有人守着。
茶壶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嘉宝连忙提起来,倒了一杯热水,估摸着太久没自己动手做过这些小事了,茶壶提的有些高,有几滴热水飞出来溅到手背,嘉宝轻轻“嘶”了一声,放下茶壶,看了看手背,还好只是有些红而已,估摸着明天就看不出来了。
“笃笃,笃笃笃”
有节奏的声音从窗户边响起,嘉宝有些没反应过来,刚刚那声音,怎么像小时候自己跟宗定哥哥去山里找花草时的暗号。
她觉着自己可能是病糊涂了,可又想着万一真的是呢,抱着这样的心情,悄悄的走到窗户那头打开一条缝隙,就见着一个正准备离开的背影。
嘉宝瞪大了眼睛,想叫人,才发觉这是夜里,连忙轻敲了两下“笃笃”。
林宗定刚刚等了一会,还以为嘉宝不愿意见他,这才准备离开,没成想就听到回应,转头就见着小姑娘披着大红色的披风,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自己。
“快些关上,你三哥不是说不能吹着凉风吗?”林宗定压低声音。
“没事的,我觉着好多了。宗定哥哥,你今日怎么没来我家呀?”声音中有小小的委屈,大概病了就特别想依赖他。
“你还想见着我?”
听见这话,嘉宝一双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仿佛在问为什么我会不想见你。
“我,我昨儿见着你收了李家公子的花灯。”林宗定声音中透出一丝酸涩:“你们,两情相悦?”
没等嘉宝回答,他又苦涩的笑了笑:“罢了,你就当我没问,见着你没事,我也就安心了,你,好好养病。”
“诶”嘉宝听了刚刚他说的话,觉着每句话她都知道意思,但是合起来她就不明白了,见他要离开,抓着他的衣袖:“不许走,说清楚!”
或许声音大了些,周妈妈过来敲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赶忙绕到门口,说没什么,让她去歇着,她也立刻睡了,为了装得像一些,嘉宝到了内室还把灯给熄了。
摸黑来到窗口,见林宗定还站在那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还怕他不听自己的话回去了呢!
外头明月姣姣,月光洒在林宗定身上,倒是显得有些清冷,嘉宝看着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拉他的衣袖
“退开些”听到这话,她听话的往后退了几步,就见他身形一晃一动,悄无声息地跳了进来,末了,还不忘记关上窗。
嘉宝就一直呆呆的看着他这么走到自己眼前。
“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林宗定咬紧牙关,压低的嗓音显得有些嘶哑
“说清楚什么?”
感受到他迫人的气息,嘉宝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那人紧随跟上,不允许她逃避。
“嗯?不是你叫我不许走的吗?”
“我,我是叫你不许走,可也没让你进屋子里来。”
“......”
两人沉默了一瞬,林宗定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抱歉,可能我情绪有些失控。”
“宗定哥哥,那盏花灯,是我拿花换的,我就是听说那盏花灯是前朝旧物,心里好奇,才跟锦平哥哥做了交易,不,不是两情相悦。”
说完也不见他有反应,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想抬头去看林宗定的表情,可这头的窗户已经关上,没有之前那么亮堂,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影子。
林宗定是习武之人,夜视能力不弱,倒是可以勉强看清小姑娘的表情,只是刚刚嘉宝说的给他冲击有些大,原来是误会一场。
“那你......”有没有心悦过他?
“没有”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嘉宝赶紧否定,也许是黑暗给了她勇气,她试探的抓住林宗定的衣袖:“宗定哥哥,你看得清吗?”
“嗯。”
“你带我去床边。”
林宗定也没多想,还以为她困了,带她过去之后,床头有月光照进来,倒是不那么暗了,温声哄着小姑娘:“早些休息,我明日会找机会来看你。”
小姑娘从来不说谎,知道小姑娘心里头没有那人之后,他心里头已经很满足了,反正往后日子还长,自己多来小姑娘面前杵着,她眼里总会有自己的。
“宗定哥哥,送你。”小姑娘声音微颤,在月色中递来一件物什。
林宗定接过,借着月光看清了自己手中的物什,上头绣着一直雄鹰,还有他的名,是他想的那样吗?他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双目微红的看着小姑娘:“这是送我的。”
“嗯,我亲手绣的。”小姑娘娇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犹如天籁。
说完这句话,嘉宝的耳根子热得很,自己,是不是有些不太矜持?可她不想宗定哥哥难过的。
“嘉宝”
林宗定看着隆起的被子,坐在她床边,把她被子拉下去,嘉宝伸出小脑袋,正准备说自个要睡觉了,就跟林宗定目光对上了,两人呆呆的看着对方,嘉宝的脸越来越红,又把头埋在被子里。
“你睡吧,明儿见。”
见被子里的人点头了,林宗定才离开,他本想对嘉宝说一些往后一定待她如珠似宝,把她放心尖尖上,可转念一想,说还不如实际行动。
嘉宝见人走了之后才掀开被子,大口呼吸,刚刚她心都要跳出来了,特别是刚刚宗定哥哥那样看着她的时候,她觉着心里头暖乎乎的。
看着那个荷包,林宗定傻笑了好一会儿,本以为自己求而不得的人,居然也心悦自己,他总觉得自己在做梦,根本就不敢睡着。
不过他昨天就没睡了,今儿心神一放松,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醒来头一件事就是掀开枕头,见着了绣着雄鹰的荷包,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还好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