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万籁俱寂,只有轻柔的微风偶尔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屋内,昏黄的灯光下,苏慕年疲惫地倚靠在那张略显陈旧的桌案上,眉头紧锁,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不知何时起,苏慕年的双眼渐渐合拢,意识逐渐模糊,不知不觉间打起了小盹。
在这迷蒙之中,他恍若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烈火无情地蔓延开来,形成了一道连绵不绝的火龙,将整个营地都吞噬其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令人窒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而在这片火海中,一个女孩儿缓缓地转过身来,那空洞无神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已经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希望和留恋。
苏慕年定睛看清那女孩的面容时,心中猛地一揪,他来不及多想,毫不犹豫地朝着火场狂奔而去。
然而,尽管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奔跑,但每一步都像是被沉重的铅块拖住一般,速度始终无法提升到最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距离火场越来越近,可内心的恐惧却愈发强烈——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还是晚了一步……
苏慕年原本紧闭着双眼,突然之间,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缓过神来。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可是,真的仅仅只是一场梦而已吗?
回想起梦中的场景,苏慕年不禁陷入了沉思,他不敢想象女孩儿究竟是怎样从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幸运地存活下来的呢?而那具被大家一致认定属于她的尸体,又到底是谁的呢?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苏慕年感到困惑不已。
就这样,苏慕年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囚禁女孩儿的牢房前。
望着眼前那扇冰冷而坚固的铁门,以及门上锈迹斑斑的大锁,苏慕年心中五味杂陈。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和霉菌。
在这狭小而压抑的空间中,一个瘦弱的女孩儿蜷缩着身子蹲在破旧的餐盘前,她低垂着头,轻声细语地嘟囔着,仿佛在与某个看不见的存在交流。
仔细一看,原来女孩儿的手中正轻轻抚摸着一样东西——那是一只肥硕的老鼠!这只老鼠显然已经饱餐一顿,肚子圆滚滚的,它悠然自得地仰坐在地上,两只小爪子不时挥动一下,像是在回应女孩儿的话语。
一人一鼠就这样相对而坐,气氛异常和谐,仿佛它们曾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一般,正在兴致勃勃地畅谈着彼此的心事。
“看来你依旧很喜欢它们……”
苏慕年轻轻地吐出这句话,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但就是这样一句话,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瞬间刺破了原本愉快而融洽的气氛。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那只一直安静待着的老鼠像是突然被惊吓到一般,以极快的速度逃窜开来,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角落里,只留下一道黑影和轻微的响动。
女孩儿一脸疑惑地转过头来,清澈如水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苏慕年,轻声问道:“何为喜欢?”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然而其中所包含的不解却是如此明显。
这个问题对于旁人来说或许简单至极,但对于眼前这位女孩儿而言,却显得有些深奥难懂。
自打女孩儿被风月篱从村民们手中救下后,她便专注于习武修炼,每日与刀枪棍棒为伴,对于世间的情感和人心的复杂可谓知之甚少。
在她单纯的世界里,只有一招一式的精进和对武艺巅峰的追求,至于那些人情世故、爱恨情仇之类的东西,则如同迷雾一般让她摸不着头脑。
她的语言表达能力更是宛如天真无邪的孩童那般稚嫩而简单,对于许多复杂的事物和概念常常感到困惑不解。
这并非是由于女孩儿愚笨或是缺乏学习的机会,而是在篱王府邸里,她一直过着一种与世隔绝、备受呵护的生活。
在那里,她就好似一只被精心圈养在风月篱身旁的珍贵金丝雀。
风月篱对她百般宠爱,将她视为自己的心肝宝贝,绝不允许其他任何人轻易地接近她。
她的世界仿佛只有风月篱一个人存在,他就是她生命中的全部依靠和温暖源泉。
而女孩儿对风月篱的安排全盘接受,风月篱想培养她成为自己手中那把最锋利刀,短短数月,女孩儿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和毅力,她夜以继日地刻苦修炼,不断突破自我极限,如他所愿。
“如你所见,它…便就不喜欢我。”
说着,苏慕年再次朝老鼠逃窜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女孩儿原本紧绷着的面庞之上,竟然罕见地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丝笑意就如同冬日里的一缕暖阳,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阴霾和寒冷。
要知道,这个小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惧怕人类,平日里总是对人们避而远之。
然而此刻,当看到女孩儿脸上的笑容时,苏慕年却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吸引一般,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过来。
与此同时,女孩儿也不由自主的觉醒了领地意识,受狼兄的影响,女孩儿的领地意识也极为强烈。
“我并无恶意。”
苏慕年轻轻地开口说道,目光温和而真诚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儿。他注意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让对方感到有些不自在,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歉意。
此刻,他的语气变得愈发温柔,仿佛春日里拂面而过的微风,轻柔且温暖人心。
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犹如一曲悠扬的乐章,缓缓流淌进女孩儿的耳朵里,试图消除她心头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不安和疑虑。
“我会替你转告小家伙们的。”
女孩儿开口说道。
苏慕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凝聚起来一般,然后开口说道,“不!我说的是那场大火,没能在你身边我…我深感抱歉。”
他那微微颤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懊悔和自责。
“狼兄曾说过火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东西,草原一旦起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花影见识过它的厉害,那场大火烧毁了很多帐营,浓烟滚滚遮天蔽日,人们四处奔逃,…”
说到这里,花影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就在那场混乱之中,忍冬消失了,你不见了……”
此时的花影,虽然语气依旧平和,但那平静的外表下却隐隐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哀伤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