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儿时的记忆（下篇）

痛恨敌人吗？

那必然是痛恨的。

刻骨的仇恨布满了当时每个人的眼睛，只是在大街上站着，放眼望去，每个灵魂上都缠绕着血红色的名为“仇恨”的枷锁。

最开始也有人怨恨过艾斯戈尔这位新任的国王，怨恨他为什么输了这场战争，怨恨他将自己的亲人朋友带上了战场。

可是这一切在那第一次战后宣言后便戛然而止了，站在台子上的年轻国王孤零零的一个人，身旁也没有了从前那些贵族、皇子的簇拥。

穿着浸透了鲜血，呈现出铁锈色的盔甲，站在城堡的阳台上，还未来得及打理的头发乱糟糟的，金色的眼瞳中布满憔悴与痛苦。

到这时，所有人才都明白了，皇室到底为这场史无前例的战争付出了什么。

那天没有一人离开会场，也没有一人多说一句话，只是在悲痛的宣言结束后，如雷般的呐喊经久不息。

自那天过去后不久，与安黛因经历类似的孩子们都被聚集了起来，统一由名为加斯特的人带领着一群教师教导他们魔法知识；有兴趣的甚至可以接受战士们的训练，以求以后也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就如同他们的父母一样。

……

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差劲的孩子，只因为她逃课无数，只为了多出更多的时间把“浪费在写字上的时间”用到锻炼武技上。

她一直认为只要有更强的力量，那就能够击败可恶的人类，在不知何时会到来的下一次战争之中，在国王的带领之下，为自己的爸爸妈妈复仇。

直到她被那个人发现。

那时的加斯特还是一名普通的研究员，只是被新上任的国王任命为了皇家科学院院长而已，并没有在真正意义上成为一名院长。

毕竟战争刚刚结束，国家还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兴建科学院什么的，要等到民众能够正常生活之后才行。

这是国王陛下说的。

那是一个夏天，安黛因瘦弱的身体穿着重铠，汗流浃背地站在以前在附近驻扎的军队遗留下来的校场上，一遍遍地刺出手中的长矛，将作为假人的石柱戳的千疮百孔。

在附近观察了许久的加斯特在一个休息的空档里走上前来，如同聊家常一样跟她谈起了天，在那天，怀揣仇恨的少女发现眼前这个阴冷的家伙居然也有一颗与自己同样炽热的心。

不过他的远比自己还要灼人。

原本她还挺看不起那些书呆子的，但加斯特改变了她的想法，安黛因在那天第一次知道了知识带来的力量。

她一直都不是一个蠢蛋，即使之前练习武艺也只是因为这能够更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变强的过程。

加斯特在那天，向她证明了，即使是一个书呆子，也能在这个世界上做出一些顶尖的战士们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他也向自己提出了国王陛下第一次战后宣言时说起的话。

直到现在，即使成为了王国中战力顶尖的那批人中的一个，安黛因也仍然记得那些话。

……

【战争可以输一次，甚至两次，可血脉里的那股血性不能消失。】

【仇恨蚕食着每个人的灵魂，但如果不拿起刀剑，不习得技能，不能在寻求知识的道路上继续前行，那只能在战争再次来临的时刻成为一个只拥有着满腔仇恨却无能为力的废物。】

【人类的欲望是无限的，这次我们输了，付出了家园的代价，那么下次呢？】

【敌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东西，就是什么也没有学到”，这是一个笑话，但却是一个值得我们警醒的事情。作为国王，我不希望我与我的国民、我的后代们以后也成为一个笑话，被后人们在吃下午茶的时候提起。】

【我相信这不会是最后一次战争，也不希望这成为我最后一次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