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由远及近:“4369。”
门锁被打开了,有人压着她往前走。直走,右转,上电梯,极速上升。和之前一样的地方。
眼睛上的眼罩被猝不及防的摘了下来,突然的光亮刺得她眼睛生疼。
不对,之前不是一直不摘她的眼罩吗?
“又见面了,不对,对你来说,应该是初次见面吧。”一样的声音,这次她终于有机会看清坐在对面的那个人的脸。那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脸上带着面具般的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是个审讯高手,一句话能挖七八个坑。
窗明几净的屋子,很难让人联想到审讯这个词。她端坐在椅子上,脖子上带着束带。那里面是个微型炸弹,只要她敢有任何异动,足以让她脑袋搬家。有了这个,根本不用给她上任何镣铐。
“别紧张,这次,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他笑着,丢过去一份文件。
甲乙双方决定结婚,根据有关法律,在婚约关系存续期间的各项义务及权利,经协商后达成如下协议:
1.无论婚前婚后,甲乙双方财产债务归个人所有,不得相互干涉。
2.甲乙双方赡养问题皆由甲乙双方各自负责。
3.婚后正常开销由甲乙双方共同负责,非必要支出由甲乙双方各自负责。
4.当其中一方因死亡而导致婚姻关系终止,另一方不得侵占财产。
5.该协议有效期自签订之日起生效,唯一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他看着这个女人,她木头一样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不一样的表情,好像在午饭里吃出了半只苍蝇。
“什么意思?”良久,她反反复复的逐字看完后,发出疑问。
“签了它,你就能离开这里了。”
“什么意思?”她好像没听明白,再次问道。
“字面意思。”
她的眼睛停留在甲方签名那里,是空白的。文件只有一份,也就是说对方只需要自己的签字,而对方签或者不签自己不能干涉,这份文件最后也不会交到自己手里。除非对方主动承认,不然谁也没证据证明它的存在。
“对方是什么人?”她第一次看向审讯官的眼睛,问道。
“林哲,你应该听说过。”他答复的很痛快。
“听说过。”是个很厉害的人,即使自己在地上待了三年,也依旧隐约听过这个名字。也是,籍籍无名之辈,不可能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把她弄出去。她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笔,再次抬头问道,“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没有,除非你不想出去。”
她拿起笔,在签名那一栏签上自己的名字。
审讯官心满意足的收起文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微笑着说道:“恭喜。”
“有什么可恭喜的?”
他短暂的愣了下,继而微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
有人进来解开了她脖子上的东西,她如梦初醒的摸了摸,虽然有些在她的预料之中,但还是来到有点突然,尤其是这种形式。
“这边请。”他们将她带去一条黑暗的通道,就和将她带进来时一样。除了她,其他的人都带着夜视仪。走过这段路,就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又合上,熙熙攘攘的声音恍如隔世。一辆黑色汽车停在门口,一个穿着好像中世纪管家的人站在车前,微微欠身,拉开车门:“迟小姐是吗,少爷在等您,请上车吧。”
没有自我介绍,也没说在等她的到底是什么人。但她知道,应该是那个叫林哲的。她走进车里,看了看窗外越来越快的街景,低下了头。
她想过可能有人会为了她手里的情报,想方设法的把她捞出来。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方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车缓缓的停在一幢别墅前,清幽的花香透过车窗的缝隙,若有若无的飘进车里。在这个拥挤的地方,还能拥有一个带院子的别墅,钱和权哪样都少不了。
管家拉开车门,微微欠身:“请,迟小姐。”
她道了谢,迈下车门。管家开着车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她站在大门前,大门无声的打开了。
她随意的扫了一眼四周,一只无人机飞到她前面,好像带路一样,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花园里开满了她叫不上名字的花,远处好像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随着她的脚步,小提琴声越来越清晰。无人机将她带到花园中的一个玻璃花房前,花房的里面摆着白色的欧式桌椅,桌子上摆着蛋糕和茶壶,花瓶里还插了新鲜的红玫瑰,音符从老式的留声机一个个迸越而出。
这么有年代感的东西,上一次见还是在博物馆里。一看此处的主人就非常有情调,在这里喝下午茶是个非常不错的场合。
身着黑色衬衫的人背对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声音,回过头,微笑的看着她:“迟默,迟小姐?”
年轻,太年轻了。这是她的第一感觉。她对林哲的了解仅限于三年前道听途说的资料,毫无背景的军部新星,什么最年轻的将官,凭一己之力探查地面实验室等等。
最年轻能有多年轻,四十?三十?
可眼前这个人,绝对也就二十几岁。
他微笑的看着她,说道:“我想,我应该不需要做自我介绍了吧?”
“林哲?”
林哲依旧微笑着看着她,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走进了这间玻璃花房。
“请坐吧,茉莉茶和黑森林蛋糕,不知道合不合迟小姐的胃口。”他拿起倒扣的茶杯,亲自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她看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没说话也没拿刀叉。
林哲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到对面,看她像木头一样坐在那,不由得笑了笑,端起茶杯自己先喝了口:“放心,没毒。”
她迟疑片刻,也端起茶杯。
林哲盯着她看了几秒,收回目光,自然的切了块蛋糕:“我还在想,连闫恺那家伙都说难搞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闫恺?”
“本次负责审讯你的人。”他淡淡的说。
她心跳好像停了一拍,面无表情的问:“他们的身份信息不是应该严格保密吗?”
“不是他们,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