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秋千上,毫无征兆,白露打了一个喷嚏,接着,鼻涕就像是自来水一样怎么也挡不住了。
不过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头已经开始昏昏沉沉的了,她是庶女,从小的时候就没佣人,虽然说出嫁了,但是当初的情况,自然是不会有人陪嫁过来的。
至于宰相府里的人,个个都是人尖子,黎晨把她安排到这里,再加上之前已经赶出去了一个人,她受冷落的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
现在人人只把她当瘟神躲避,又怎么会有人过来看望她,并且发现现在她已经感冒了呢?
烧得厉害时,一度白露的视线是模糊的,即便是沅玖也只能干着急,没有任何的办法。
在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一场感冒可能会要了一个人的命,何况白露的身体本就孱弱,这场感冒对于她而言,就是致命的。
她躺在床上,身上的力气半点也使不上来,口渴的就像是干裂的土地,没有半点朝气,浑身上下,像火一样烧着。
然而她起不来床,没有半点办法,这一病就是几天。恍惚之间,她有成为了那个无人问津的小可怜,在一个地方,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一种比病痛还要复杂的情绪瞬间将白露笼罩,剩下的就只有孤独、困苦和绝望。白露在等待,等待着死神的到来,等待着这个世界的重启。
昏昏沉沉之中,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清流缓缓的进入自己的身体里,有一丝甘甜,迫不及待的,白露张开自己的嘴去索取的更多。
“咳咳咳。”还没等白露喝够,只觉得嗓子痒得厉害,忍不住咳了起来,柳叶般的眉头微微蹙起,脸颊因为高热红的厉害,看起来像极了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哎。”对方无奈的叹气,用衣袖将白露撒出来的水擦干,接着扶着白露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为她顺气。
一张大手轻柔的拍着白露的背,小心翼翼,他虽然是文官起家,可照顾人这样的活却是从没做过,只能凭着经验。
白露软软的靠在对方的胸膛上,提不出一丝的力气,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睁开眼,想要看清现在照顾自己的人是谁。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模糊的五官开始逐渐清晰,刀锋眉眼,挺拔鼻梁,俊秀姿态。尤其是一身墨绿色的衣裳,那是白露最喜爱的颜色。
“你赢了。”黎晨看着病的昏昏沉沉的白露,还是于心不忍,她终究是让自己心动的女子,罢了,随心而来,一切随缘吧。
就这样,去了“冷宫”没几天的夫人又重新回到了宰相爷的怀抱,关于相爷对夫人的心,众人始终没有看明白。
但这并不影响白露的受宠。
传闻,相爷为夫人亲自操笔设计衣饰,用的是最好的云锦绸缎,请的是在宫里做衣服的女官,从常服到朝服共有七套,耗时一年才完工。
传闻,相爷和夫人和感情和睦,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哪怕面对再美丽的女子,相爷都不带看一眼的。
传闻,夫人最喜欢的是海棠花,于是城外的荒林种满了海棠,听说还是相爷在夜里一颗一颗种上去的。
传闻……
关于宰相和夫人的传闻有很多,可大多都名不副实,至少白露并没有传闻中过得那么滋润。
“白露,水。”
“白露,给我穿朝服。”
“白露,为我研磨。”
“白露,喂我吃饭。”
“白露,我要出恭,你陪我。”
为了报答那一天黎晨的救命之恩,对他提出来的无理要求白露同意了。
陪睡、陪吃、陪聊还当用人,白露也忍了。
可有一天,黎晨又说。
“白露,我有事要去甘肃一趟。”
“要出去?好啊好啊,去多久?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回来?我去给你收拾衣服。”
白露一听这位大爷终于要离家了,兴奋的忘乎所以,直到已经把黎晨的常服放进去了一半,才突然发现空气很安静。
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将白露吞噬,猛然回头,却看见黎晨远远的站在那里,就看着自己一眼不发。看不出是愤怒还是什么。
“哎呀,怎么就决定走了?想我们才成亲也就几个月的时间,我怎么舍得你?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白露微微蹙着眉头,将黎晨的里衣拿在手里上下摆动,那悲哀的神情,那带着颤音的语气,要是再带上几滴泪花,活活一副新丧的样子。
“你和我一起去。”黎晨看着白露的表演,始终一言不发,良久才淡淡的开口,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等。”白露忍无可忍了。
“我不去甘肃,要去你去。”
“你没得选。”
“凭什么?”
“你是我夫人,出嫁从夫,是你的义务。”
“我,我做不了马车,水土不服。”
“那就走慢点,让你慢慢适应。”
“我舍不得京城,舍不得舍不得院子里猫。”
“那就一并带走。”
“我,我,我不去。”
白露嘟着嘴,将手里的衣服一下子塞到了黎晨的怀里,躺在床上就开始打滚。
“不离开京城,我不离开京城。”
“今天只是通知你,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我会把房门、窗户锁死,今晚出发,你若是不愿,为夫愿意把你抱上马车。”
黎晨弯下腰弓着身子在白露的耳边将为夫两个字说的极为暧昧。
白露甚至想也不用想,等到他动手的时候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去也可以。”
“只是有条件?”
“对,你救了我,我也伺候你这么久了,我觉得恩情还清了。”
“哦。”
“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又没让你说出来,又没说要答应你。”
黎晨耸了耸肩,看着白露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你良心不会痛吗?”
白露猛然的从床上做起来将枕头扔在已经来走远了的黎晨的背影上,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