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下满了大雪。
“公主,炭火不够了……”宫女阿莲强忍着泪水道,谁能想到相府竟胆敢这般苛待她们公主,平日里缺衣少食也就罢了,现如今连过冬的炭火也不给足了。
李妙凝躺在榻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她咳嗽了几声,苍白的一张脸转向阿莲,“人人都清楚我时日无多了,自然不似从前惧我,罢了。”
“公主,咱们现在就进宫找皇上,让他们灭相府九族,再让太医给您调养身子,您一定能好起来的。”阿莲跪着扑在榻边,放声大哭道。
李妙凝咳出血来,血水沾染了枕头,“父皇早就厌弃我了,而且相府会让我踏出这里一步吗?阿莲,我这辈子对不住你,没给你找一个好的婆家,你去桃花树下把我藏的珠宝挖出来,买通下人远远地离开这吧。”
阿莲倔强地摇头,“不,公主你若是不在了,奴婢我也绝不独活。”
李妙凝回想自己的半生,发现自己临死前,身边竟只剩下阿莲一人了,她苦笑一声,如果当初她没有非要嫁入相府,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犹记得那年,她十五岁,正得盛宠,所以人都忌惮她是陛下心尖上的九公主。
哪怕是太子哥哥都会给个笑脸,可是他身边的伴读阮筠君不同。初见他时,他穿着一袭青色的长衫,背脊挺直得如同松柏一般,冷着一张俊脸,坐在了太子哥哥的身边。
“我渴了,你去给我倒壶茶来。”李妙凝大咧咧地坐在太子哥哥李睿的身边,对阮筠君道。其实也有小太监在身侧服侍,但她瞧他长得俊,就故意使唤他。
“臣来这是伴太子读书,不是来端茶递水的。”阮筠君稳坐不动,看也不看李妙凝,继续提笔写字。
有脾气,有性格,还有样貌,这让情窦初开的李妙凝如何不另眼看他?
之后,李妙凝便借着各种由头来看他闹他。
等到她及笄的时候,她厚着脸皮向父皇提议道,把她嫁给丞相家的大公子阮筠君可好?极宠她的父皇笑了,然后跟丞相提了这件事。
谁知第二天一早,丞相和阮筠君背着荆条上了朝。大概意思是,阮筠君有意中人了,是尚书家的嫡女沈素昔,他非她不娶。
“尔敢?”她父皇勃然大怒,刚要下令惩罚他们。
李妙凝舍不得阮筠君受罚,便哭着跑进来说,罢了罢了,她不嫁他了。
后来,她眼睁睁地看着阮筠君娶了沈素昔,他心满意足,可她心如刀绞。悲伤之下,李妙凝做了个荒唐的决定——嫁给阮筠君的二弟阮筠若。
哪怕天天在相府看着他也好啊。
“荒谬,你要敢嫁给阮筠若,从此别叫我父皇,我没有你这种女儿,丢皇室的脸面。”她父皇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既然阮筠君不喜欢她,她还这样死乞白赖,实在让他看不下去。
“父皇只管赐婚便是。”李妙凝态度决绝。
至此,她与皇上也开始生分了。父皇不仅没有给她在宫外建公主府,而且就连嫁妆也是能简则简。
大哥阮筠君是个痴情种,二弟阮筠若又何尝不是,他在婚后没多久,便纳了妾,还是自出青楼的烟花女子。
李妙凝不在意阮筠若的风流韵事,阮筠若也因大哥的事情懒得理她。
那日,她看沈素昔在凉亭乘凉,本想瞪她几眼就走过去。可沈素昔却请她过去谈话,李妙凝没多想就过去后,后来沈素昔抓了把她的手,然后整个人就往湖中倒去……
下朝的阮筠君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怒不可遏,跳下水把沈素昔救了上来。沈素昔还活着,可她月余的孩子掉了。从此,阮筠君对她的厌恶就摆在了明面上,连看她一眼都觉得万分恶心。
然后李妙凝就开始生病了,她知道肯定是阮筠君对她下了慢性的毒药,但她还是装作不知,若无其事的吃了下去。
这辈子,她真的是爱惨了他。
李妙凝回顾一切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