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使美人计

开宝九年,三月初的一日傍晚时分,北宋汴梁都城福宁宫内

批阅完奏章的宋太祖赵匡胤,闲来无事,随手拿起御案上的一张写有文字的宣纸,一边嘴中振振有词地念叨着“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一边走出殿门,在不远处的御花园内溜达。

这一首词出自南唐后主李煜之手,去年北宋灭掉南唐之后,李煜被俘到北宋都城汴梁,被赵匡胤封为“违命侯”,囚禁于外宫之中。

若不是赵匡胤念及李煜写的一手好词,去年在金陵城婆之后,早就被宋军将领曹彬杀掉,因为南唐抵死反抗,让北宋折损了不少精兵强将。

要说,赵匡胤是一个爱才惜才之人,此时此刻,晚风袭来,他在御花园内悠闲散步,还在小声吟诵着李煜这一首南唐灭亡之后所做的一首好词。

只是,小声吟诵了三遍之后,赵匡胤觉得李煜写的这一首词太过于幽怨,跟个老娘们似的哭哭啼啼,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君主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软骨头,这也是让他瞧不起李煜的地方。

突然在这个时候,赵匡胤听到身前三丈开外的凉亭下,有几名宫女聚拢在一起嬉笑说闹,隐隐约约地听到这几名宫女你一言我一语传来的歌声:“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你并不美丽,但是你可爱至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顿时,就让赵匡胤感到非常好奇,他觉得这白话文的徒歌方式还是头一回听到,便快步走上前去。

聚集在凉亭下面的这几个宫女,看到赵匡胤走上前来,方才还在一起嬉笑说闹呢,现在,立马纷纷闭上了嘴巴,低下头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等待着赵匡胤的到来。

当赵匡胤快步行至凉亭下,这几名宫女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纷纷向赵匡胤施礼问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自己的举止不动惹怒了赵官家,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你们几个人方才在这里是不是在徒歌呢?这还是我头一回听到呢。方才,距离有些远,我没有停听得太清楚,现在,你们几个人再给唱一遍,让我好好地听上一听。”走到凉亭下的赵匡胤,对站在他身前的这几名宫女,用略带着几分好奇的口吻,问询道。

面对赵官家的问询,这几名宫女自然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为首的一个宫女,有些怯生生地回答道:“禀告官家,我们几个人干完了手中的活儿,心想这里无人便就放松一下,就哼唱了一首从宫外传进来的市侩词曲,难登大雅之堂,我们怎敢在官家面前卖弄呢!”

待这个宫女把话说完,其他几个宫女也赶紧随声附和,都不想在赵官家面前吟唱昨日才从宫外传来的这首市侩词曲,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没有登基称帝之前,赵匡胤本来就是一个草莽出身之人,他向来瞧不起附庸风雅之人,例如写得一手好词的南唐后主李煜,就是其中之人,反倒是让他对市井乡间之事感到好奇。

看到这几名宫女唯唯诺诺,不敢在自己面前再次吟唱,赵匡胤就变得越发好奇,他便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你们几个给朕听着,必须把方才吟唱的拿手市侩词曲吟唱一遍,否则的话,朕将要治你们欺君之罪。”

这几名胆小的宫女,看到面前的赵官家一脸震怒的样子,又要给给她们每个人定上一个欺君之罪,这在当时可是要杀头的,每个人都非常害怕。

在被逼无奈之下,这几名宫女只好把昨日从宫外传来的《灰姑娘》这首歌,一五一十地哼唱了一遍,并听候赵官家的发落。

结果虚惊一场,赵官家非但没有治她们的罪,还夸赞她们唱得非常好听,龙颜大悦之下,还命人分别给她们每个人赏赐了十两银子。

离开了御花园之后,赵匡胤重新回到了福宁宫寝殿之内,把方才那几名宫女所吟唱的市侩词曲,用毛笔写了下来,竟然一气呵成,顺畅无比。

在此之前,赵匡胤一直认为,当世写得一手绝妙好词的首推之人,肯定非南唐后主李煜莫属,而当他暗自在心里头默默吟唱了几遍这首朗朗上口的白话文词曲后,便禁不住由衷感叹道:我大宋真是人才济济呐,高手出自在民间,比那个软骨头的李煜还要出色。

原本当晚在桑家瓦子二层茶楼徒歌一个时辰的王浩,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却被桑家瓦子的掌柜桑岳山派人拦了下来。

倒不是桑岳山派遣看家护院的家丁,只是委派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便是桑家瓦子台柱子石香莲,桑岳山为了能够挽留王浩,不得不使出了美人计。

“浩哥哥,你昨个儿晚上的徒歌正是太精彩啦!奴家还想以后多向你请教一番呢,你怎如何薄情寡义,说走就走了呢!奴家可是舍不得浩哥哥走,浩哥哥,你答应奴家留下来好不好嘛?”石香莲在桑家瓦子的后院之内,撑开双手拦住了正欲离开的王浩,好言好语地央求道。

经过昨个儿晚上在桑家瓦子二层茶楼徒歌的大获成功,王浩突然找到了成为歌星的感觉,他也不想离开,觉得在桑家瓦子继续徒歌,说不定有朝一日,真的会成为宋朝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呢!

问题是,昨个儿晚上徒歌完毕,桑岳山让王浩留下来,却只答应每个月开十两银子的工钱,让王浩觉得自己的付出跟回报严重不成比例。

今个儿一大早,王浩做出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样子,要挟桑岳山给自己加工钱,至少要翻十倍,也就是每个月开给他一百两银子的用钱才愿意留在桑家瓦子。

这个桑岳山觉得给石香莲每个月的工钱也不过二十两银子,若是给王浩每个月开一百两银子的工钱,就会打破桑家瓦子艺人们的工钱结构,引发其他艺人们的不满。

不想失去王浩这个徒歌高手,桑岳山在无奈之下,只得派遣石香莲出马,使出这个美人计,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