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看着已经是少年模样的儿子说道:“不知不觉我儿都要成婚了,娘也老了,真是光阴似水潇潇逝,一去不返啊。”
朱标眉头一皱说道:“母后怎么突然感慨起来了,莫不是有人在您这说了什么?”
马皇后其实年纪并不大,今年也才三十七而已,但相比那些刚入宫的少女们相比自然是年纪大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朱元璋和马皇后这俩人一闹脾气就好久都不说话,除非那个心情突然好了,私下去低个头哄一哄才会和好。
宫里的老人都知道,但那些新来的说不定还以为皇帝厌倦了皇后,明面上不敢说什么,但是指桑骂槐的说几句不阴不阳的话,她们也能干出来。
若真是这样,朱标不介意吩咐一声,他虽然不能直接插手后宫的事情,但是教训几个小嫔妃还用不到他亲自下场。
只要吩咐一声,后宫的那些宫女太监,甚至有儿女的妃子们都不介意给太子殿下卖个好,毕竟她们儿子女儿都得指望着兄长。
马皇后看着儿子眼中闪过的冷意就开口说道:“别多想了,你娘从大帅夫人到吴王妃再到如今的皇后,哪里会让人欺负了,那些新来的小嫔妃们规矩着呢。”
朱标哈哈一笑,自己母后说那些嫔妃就成了,还特意加个小,分明还是在介意自己的年纪。
朱标开口道:“父皇不是贪图女色之人,那些纳进宫的都是为了安抚群臣罢了,还有几个是番外小国送来的,父皇也不能把人家赶走。她们再年轻貌美,父皇恐怕连她们是谁都记不住,又那里有资格跟您相比。”
朱元璋向来不喜欢和妃子们一起睡觉,大多数时候办完事就让她们到偏殿去,自己独自休息,极少数心情好的时候允许那些有子嗣还比较得宠的妃子们陪着睡觉,也算是给她们一些体面。
跟马皇后就不一样了,从来俩人都是一起睡觉,甚至要是半夜吵起来了,老朱同志气呼呼的喊几句不可理喻,还要抱着被子跑去御书房睡觉。
马皇后没有接茬点点头说道:“昨日我看见你父皇鬓角又多了几丝白发,他太累了,但又信不过旁人,什么都是自己扛着。标儿,你父皇最宠爱你,你要多帮他分担一些。”
朱标点点头说道:“儿臣知道了,母后您也别总跟父皇吵嘴了,前几天父皇脸上可是少见笑容,朝中的事情父皇有分寸,不会乱杀无辜的。”
马皇后摇摇头:“那些人是有些错处,但绝没有到死刑的地步,你父皇现在的杀意比当年打仗的时候还重,对待文武百官就像是仇人一般,这怎么能行。”
朱标点头应是,马皇后接着说:“得人心者得天下,他现在得了天下,难道就不需要人心了吗?肆意杀伐绝非明君能做出来的,既然已经定下了律法,那就应该严格实行,怎么能因为一时之气,就任意加刑,如此怎能将律法推行天下。”
朱标笑着恭维道:“母后圣明,若是生为男儿,母后有宰辅天下的胸怀气度。”
马皇后叹了口气:“你父皇只要听见我说这些,就得生气的喊着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然后就气呼呼的走了。”
朱标宽慰了马皇后一会,然后等朱露玩累了跑回来后,朱标又跟妹妹说了一会话,许诺下次给她带回来一只小猫。
马皇后也没有说什么,宫中也有不少妃嫔养着小狗小猫,毕竟深宫内院能有什么意思,马皇后还好要管着整个后宫,加上朱元璋也不喜欢猫猫狗狗的,所以她才没养。
朱露在宫中玩耍有时候也会遇见那些跑出来的小东西,见她喜欢,那些妃嫔自然客气的说要送给小殿下,但是马皇后也不愿意夺人所好,而且朱露年纪还有小,所以就跟她说让她找兄长要。
小孩子忘性大,前几次朱标来,她光顾着乐也就忘了,这次可算是想起来了,朱标宠爱妹子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南京城如今恢复的很好,繁华的很,卖猫猫狗狗的集市也有开着的,到时候叫人挑几只好的送进来就是了。
卖小动物的集市早在宋朝就开始了,朱标就读到过宋朝一位进士的随笔,上面记载着开封府的大相国寺前,每月五次开放百姓交易,大三门上皆是飞禽猫犬之类,珍禽奇兽,无所不有。
市场上还有猫粮、狗粮出售:“凡宅舍养马,则每日有人供草料;养犬,则供饧糠;养猫,则供鱼鳅;养鱼,则供虮虾儿。”
甚至还记载杭州城的各种小商品与宠物服务,其中有“猫窝、猫鱼、卖猫儿、改猫犬”,猫窝、猫鱼、猫儿的含义好理解,“改猫犬”很可能是给宠物猫、宠物犬做美容。
朱标那时就看的欣然神往,宋朝战绩可能不好,但是经济确实发展的很好,都城附近的百姓也较为富足,不知道大明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经济复苏。
朱标拜别母后,起身向着前宫走去,现在也差不多下朝了,文武百官也得回府衙办公了。
一路道了奉天殿附近,就看见一群文武官员从奉天殿走了出来,品级越低的出来的越快,一是他们离门近,不快走容易把门堵上,二是大佬们总会走在最后商量几句,万一不小心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他们这小身板可受不了。
朱标站在原地看着人群涌出,可以明显的看出大概的党派之分,就比如御史言官们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跟着刘伯温就直接往自己的官衙走去,不与任何人多说。
武将勋贵们吆五喝六的相约着要去喝酒,反正不打仗,他们一天坐在衙门也没事。中书省的官员们则是明显的分为了好几波,隐约互相排斥。
至于朝堂上真正的大佬们则是其乐融融的一起走了出来,杨宪和李善长想谈正欢,胡惟庸与徐达则是不知道再聊些什么,六部的尚书们一齐背负双手而出,隐约间以吏部尚书为首。
常遇春则是与李文忠并肩而走,俩人都是朱标在军中的根基,后面的宋国公冯胜追了过来,三人也是言笑晏晏。
朱标今天穿着金红相兼的团龙袍,又被一群人簇拥着自然很明显,大多数官员看见后远远的行了一礼就走了,毕竟他们也不觉得太子跟他们能有什么好说的。
朱标背着手看向李善长杨宪俩人,他们互相伸手谦虚了一下,最后依旧是李善长领头走到了朱标面前。
远处的胡惟庸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宪的背影眼中泛出冷意,徐达则是看着胡惟庸的面色,心中暗想:“胡惟庸于杨宪是同一种人,未得志时善隐忍得志便猖狂,跟李善长相比可差远了。”
胡惟庸回神之后对许达伸手相邀,俩人都是淮西勋贵,胡惟庸现在又有李善长支持,他现在只要能得到徐达和常遇春着两位大佬的支持,就可以在李善长退位后成为淮西勋贵文官方面的领袖。
说是文官领袖,但其实跟淮西领袖是一样的,毕竟徐达常遇春常年外出统兵,就算是在京城也懒得管事。
六部尚书们也不屑的看了眼杨宪的背影,杨宪做事急功近利,一心只想着让皇帝满意,经常借着中书省责令他们。
吏部尚书看了眼身旁的户部尚书吕昶:“扬州赋税的问题查清楚了吗?”
吕昶微微摇头:“扬州肯定有问题,但是现在还缺乏证据。”
刑部尚书冷笑一声:“杨宪自作聪明,屁股上有屎不想着擦干净就急着往上爬,哼,咱看他会摔得多惨。”
工部尚书则是一句话都不多说,吏部尚书看了他一眼说道:“都谨慎些,你们当真觉得杨宪能骗过圣上,能瞒得住毛骧的亲军都尉府?”
其余人立刻就不再说话了,吏部尚书也不再多说,对着朱标远远的施了一礼,然后就转身走了。
而早就走远了的御史言官们远离了群臣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刘伯温面色沉稳的向前走着,身后的一人说道:“中丞,杨宪毕竟曾是是您的门生,现在朝中暗流涌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杨宪,是否要帮他一把,还是由我们御史言官去上奏弹劾,这样一来哪怕以后杨宪出了事,我们的责任也已经尽到了。”
刘伯沉默一会说道:“上奏弹劾可以,但不需要给他按上大罪过,就弹劾他骄纵在中书省任人唯亲就可,关于你们听到的传言不可上奏。”
此言一出,御史们也就有了尺度,刘伯温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怜惜杨宪的才华,实在搞不懂,他还年轻何必如此急功近利,本来可以成为国之柱石,未来执掌相权也不是没有机会。
现在可好,成了圣上手中的刀子,等刺了淮西党后,难免被推出来斩首以平息淮西党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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