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童年的记忆虽无边无际,但美好的往事就像一个个快乐的音符,总能在如歌的岁月中谱写出动人的篇章。

在那个生活条件普遍很低,甚至有的人家还吃不饱饭的年代,如果有幸能吃到什么好吃的,会令人格外印象深刻,对我来说,最难忘的莫过于第一次吃花生。

那时候,在公社做文教工作的父亲经常下去蹲点,每次去都会到老乡家里吃派饭,由于爸爸喜欢给大家讲故事,所以爸爸到谁家都特别受欢迎,人们都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拿出来招待爸爸。

有一天,爸爸下班回家,把我们招呼到一块儿,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掏出一包叫做花生的东西,说是老乡给的。打开来,给我们每人分了一颗,并示范地教我们怎么扒开来吃,沿着中间的一条虚线用母指和食指一压,只见里面躺着3、4个红色的豆儿,吃在嘴里可真香!比瓜子要香的多。从此,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花生的好吃的,就再也忘不掉了。

直到现在,我仍然非常喜欢吃花生,内心深处,也始终怀有一种浓浓的花生情结,因为在艰苦的岁月里,它带给我的幸福和快乐是无与伦比的。

能让人幸福和快乐的,我想除了吃就是穿了。

小时候,家家生活都很困难,孩子又多,所以除了过年时能穿上件新衣服,平时是很少有新衣服穿的,一件新衣服一般是老大穿完老二穿,老二穿完老三穿,往往不等轮到小的,衣服就穿烂了。接下来,它也许会成为一件衣服上的补丁,再伴随你若干年,或者是被加工成做鞋底用的隔板,成为你鞋的一部分,再送你一程。到这时,它才算真正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在家里排行老四,上有三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所以穿衣服方面自然要靠传承。由于穿到我身上的几乎都是旧衣服的缘故,所以对曾经穿过的新衣服就格外印象深刻。

在榆树沟时,亲戚来家串门时送了一件红色格子上衣,我穿大小正合适,妈妈就给了我,我欣喜若狂,穿在身上到处显摆。结果乐极生悲,在经过栅栏门时,一不小心刮了个三角口子,怎么办,刚穿身上就成了破衣服,我有点蒙圈。在我慌慌张张往家跑的时候,衣服的另一边又刮了个口子,得,还是对称的。

许多年过去了,早已不记得后面的事了,但当时做错事的恐惧心情却一直都还记得。

我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穿上新衣服是什么感觉,反正在我们家个个都兴奋异常,都跟中了大奖似的。

大姐从小就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听妈妈说,在大姐两三岁时,有一次妈妈用两个大手绢给大姐缝了件衣服,妈妈先大针小线的缝上,想给大姐穿上试试,结果大姐穿上就不脱下来了,没办法,妈妈只好等大姐睡了,才从大姐身上脱下来重新加工。

都说三岁看到老,这话一点不假,长大后的大姐渐渐显露出对美的独到见解,即使是在那个着装简单统一的年代里,大姐也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因为她的衣服在细节处肯定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的领子是方的,她的是尖的,就算和别人穿一样的衣服,她里面穿的衬衫以及翻在外面的领子肯定也别有新意。没办法,大姐天生就爱美,会美。

上大学以后,大姐利用业余时间学习裁剪,放假时就给我们做衣服练手。大姐的第一件作品是给我和三姐每人做的一条花裙子,裙子哪儿都好,就是有点迈不开步。但很快,大姐的手艺就在不断的实践中迅速成长、精进,因为不久以后,在大学当老师的大姐就开始利用课余时间收活赚钱了。

大姐做的衣服不仅裁剪恰到好处,而且样式新颖、经典,有品味,不好过时。为了补捉灵感,把握流行驱势,大姐购买了大量关于时装方面的书籍和杂志。学数学出身的大姐,服装设计纯属半路出家,却成绩斐然,大姐设计的作品曾荣获过时装设计大奖。而大姐的这份第二职业也伴随了她好多年,直到成为教授才算彻底不做衣服了。

在我们家,每个人都曾穿过大姐做的衣服,特别是我们兄弟姐妹都曾穿着大姐做的衣服在大学校园里风光,得意过。

在我们家,二姐在穿衣方面的表现也是不同凡响。上小学时,妈妈给二姐买过一件的确良衬衫,二姐高兴的合不拢嘴。她说那一天到学校后,发现嘴还没闭上,于是在门口站了好半天,才把笑容给憋回去。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二姐有了自己的穿衣风格,上中学时突然想要一身白衣服,可能是受“要想俏一身孝”的启发,很快,又不喜欢白的了,改喜欢黑的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妈妈满足了二姐的愿望,给她做了一身摸上去“得了得瑟”的朝鲜呢衣服,二姐穿在身上,怎一个酷字了得,特别是风一吹,全身上下都在动。可能这就是二姐追求的效果吧。

在经历了青春期非白即黑的极端审美后,二姐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一条芬芳的路。在二姐眼里,衣服好看与否完全取决于颜色是否够艳,花色是否够鲜,这也成为长大后的二姐不变的风格,从穿着到家装,都有淋漓尽致的体现。

风格虽一成不变,但二姐更新换代的速度却足够快。属于典型的喜新厌旧型,这可能跟小时候很少穿新衣服有关吧。在这一点上,大姐和二姐截然相反,大姐的衣服虽然更多,但绝对是喜新不厌旧,有些十几二十年前的衣服依然在穿,只因经典,不过时。

大姐和二姐的衣服都非常多,有人戏称大姐如果开店都不用进货了,大姐穿衣讲究搭配,不同颜色和风格的衣服要搭配不同的包、帽子和饰品。所以,大姐衣服和饰品的量确实很大。而二姐为了放她的衣服,竟然买了间仓库,可见量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