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得哄着

藿香水的味道并不好闻,闻着就让大兰有点想吐,前世她就不喜欢这个味道。端着煮好的藿香水进了屋,大兰见双山和三山还在替大山擦身,上前摸了一下大山的额头。

“好像不怎么热了,盐水喝了吗?”

“喝了。”

大兰看碗里还剩下一些,便让他们把剩下的喝了,再让他们喝藿香水。能做的她都做了,要是再不好,她就只能去请王九了。

“大姐,你也喝。”

三山皱眉喝着藿香水,知道这个是药,也没有嫌弃吐出来,还记着让大兰也喝。

“我喝过了。”大兰面色不改地扯了谎,她实在是喝不下这个东西。

“等会儿我和你二哥要去地里浇水,你在家守着你大哥,醒了就让他把藿香水喝了,要是小兰子醒了,也让她喝一碗。要是你大哥身上还烫,你就继续给他擦身。”

“嗯。”

又交待了几句,大兰才跟双山出了屋子,外面的太阳还是有点晒,大兰怕双山也热着,便又去拿了一顶斗笠扣在他的头上。

双山不解地看向她,不懂大太阳的为什么要戴斗笠,这不是下雨才戴的吗?

“戴着不晒些。”

大兰解释道,细翻原主的记忆好像是不曾见人大热天戴斗笠的,这不是简单想想就能想到的事,为什么没人戴?大兰有些想不通。

双山也想不通为什么戴着斗笠就不晒了,他只觉得头上戴了顶帽子后就更热了,还会被边上的大人多看几眼。他低着头,也不敢看向旁人,只顾着浇地。大兰也感觉到别人的打量,只盼着能寻个机会让她解释一番。

“大兰子,你怎么大热天还戴个帽子呢?”

来了,大兰心下一喜,见问话的是她头一次挑水浇地时在池塘边遇着的张二伯。村里的汉子话多的少,张二伯算是其中一个。

“这几天太阳太烈,晒得我脸疼,我就想弄个遮掩的东西在头上,想来想去只能戴个斗笠。”

“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就是皮嫩。”

要说大兰已经十二岁的,有些人家十二岁的姑娘都已经开始避嫌不和村里男子说话了,可她生得瘦小,瞧着不足十岁,旁人也只当她是个孩子。

“怎不见大山子呢?”

“他中暑了,在家里躺着呢。”

“你说你们家也是,一个两个接连的病倒,是不是哪里不对呀?”

张二伯这样一说,便有几个在地里忙碌的妇人凑过来,七嘴八舌地也说了起来。

末了,一个妇人留下来神叨叨地说:“大兰子,要我说你那个三弟,还是过继出去的好。”

大兰记得这个人,是张三婶,她男人跟张二伯是隔房的堂兄弟,一向是个嘴碎的,跟汪黄氏娘家在一个村子,两人走得近。李氏不怎么待见她,连带大兰也不爱搭理她,不过现在的大兰就算同样不爱搭理她,却想着在一个村里住着,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至少面上要过得去。

“这大热天的,哪有不生病的,总不能找不到其他事由就都怪到我三弟身上。这世上天灾人祸何其多,难道还能是三山子一人招来的,张三婶也太看得起他了。”

“你这丫头别不信……”

“远的不说,三山子出生前咱们村子病了死了的也是有的。”

大兰说这话也是原主听李氏说过,这张家以前曾有两个孩子没养活。这种事在村子里很多,要认真说起来,谁家三代内都有几个夭折的孩子,这些孩子死了都是席子一包埋在向阳一片荒地里。那一片就是大白天村里的孩子也不敢过去玩,甚至有人说在那里听过孩子的哭声。

张三婶没料到大兰的嘴皮子变得这么溜,一时倒不记得还嘴,大兰忙借口挑水走开了,免得再跟她歪缠下去。少了一个大山和三山零星的帮忙,大兰和双山日落忙完回家时腰都直不起来。大兰已经解下了斗笠拿在手里当扇子用,另一只手挑着两只空桶。

双山也一手拎着一只空桶,一手扇着风,暗想,这斗笠看总算还是有点用的。

大兰见他一直也不爱说话,故意逗他:“双山子,以前来说三山子不好的人多吗?”

双山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你怎么想的?”她问。

双山一时有些茫然,像是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

这比系统还难问,大兰腹诽,说:“你觉得三山子也像别人说的那样带煞吗?”

双山马上摇了摇头,小声说:“也不止咱家不好……也有别人被石头埋了。”

大兰想了一圈,猜他说的是爹娘死的那场事故里还有其他人死了,这总不能是三山子害的。

“是呀。人总有倒霉的时候,要是倒霉了不想着以后怎么避开这些祸事,却想着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将来定还是要吃同样的苦头的。如今家里日子不好,也是你们都还小的缘故,等你们大了,咱们一家三个小伙子,谁家能比得了。”

双山点头,漆黑的眼中藏着笑意。

一回到家,大兰就听三山说话的声音。

“大哥,你别忙。”

“你别来管我。”

“你得躺着,不然我去叫大姐了。”

“少多嘴。”

大山作为家中长男,在家里一向说一不二,就是大兰的话他都不怎么听。一想到自己病着不能去地里干活,他越躺越急,非得下床帮着烧饭,三山怎么也拦不住。

“好了,这又是闹什么?”

大兰大步进了院子,有点无语地看向脸色通红的大山和抱着他腿的三山,她都在外面累了半天了,能不能不要再添乱。

“大山回去躺着。明明能躺好的病,你是非得拖上几天请大夫开药是不是?”

“不是。我就不躺,我要烧饭。”大山委屈地撇撇嘴,依旧要朝厨房去。

大兰也没料到会被顶嘴,一时有些受挫,又觉得自己刚刚说得有些过了,毕竟这还是个孩子又生着病,她又不是真的十二岁,竟还跟他发起脾气来。

“行行行,以后家里的饭都归你烧,你现在回去躺着。”她软着语气说。

“不,不要。”大山继续犟嘴,态度倒是软化了些。

“大哥,你去躺着吧。”三山帮腔道。

“是呀,快让家里最能干的大哥回去躺着,你也给底下几个小的一点表现的机会,要是活都让你干了,他们干什么?”

听大兰这样说,三山也聪明地改了说辞,求道:“大哥,最最能干的大哥,你就给我们一点活干吧。”

大山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烧的,脸上更红了,却没有再继续犟嘴。大兰见机朝双山使了眼色,让双山扶他回去,心下又有点想笑。

这是个吃软不吃硬一被人哄几句就找不到北的人,大兰暗想,以后在这方面注意一点,免得他被人几句好话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