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向来办事儿周全的张佳乐担心程依珺独自回到家中,会想不开做傻事儿,坚决要带着程依珺去往自己家。她让郑皓宇将车子停在自己居住的小区门口,也没有道声谢,直接牵着程依珺的手踏进了小区。

对程依珺的事情,隐约知道一些实情的郑皓宇对程依珺的状况非常担忧,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发动车子,往自己家中的方向行驶。

回到阔别两日的家中,张佳乐在玄关换了拖鞋,迫不及待的走到沙发前,将整个身体埋进沙发里。她感受到真皮沙发的柔软,舒心的呼出一口气,看着手拉行李箱的程依珺已经进入客房里,心中的愉悦转换为忧愁。

张佳乐挺直身板端坐好,望向客房的方向,在脑中思考着,该用什么理由说服程依珺解开心结。她思考了片刻钟的功夫,心中有了些许主意,去到程依珺经常占据的客房门前,转动门把手,却发现房门被反锁。她敲了敲房门,等待一小会儿,再次转动门把手,还是反锁状态。

张佳乐内心渐渐升起恐慌,用力拍打着木门喊道:“程依珺,给我把门打开,听到没有!我警告你,不准在房间里面做傻事儿!我数三声,你不开门,我不但打电话喊消防人员过来开锁,还要通知高明轩过来。”

下一秒,木门在张佳乐的注视下,开了一道缝隙。张佳乐害怕程依珺反悔,用力推开门大步走进去,就见程依珺呆呆的坐在窗台上,眼神空洞无光。

向来不喜黑暗的张佳乐见只有靠近窗台的小灯亮着,将控制房间中最亮大灯的开关按开,灯光照进程依珺的眼中,使得程依珺不习惯的闭上双眼。

不喜程依珺表露出来的颓废状态,张佳乐端坐到程依珺身旁,满脸心疼的说道:“依珺,看着你这般模样,我心疼的程度,不亚于高明轩。从大学到现在,五年了,你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非常坚强乐观,我不希望看到你被这件事情打倒。我求你,振作起来,好不好?”

程依珺没有言语,将脑袋靠在墙壁上轻轻摇头,看得张佳乐心疼不已。

“依珺,我不求你即刻恢复成以往自信飞扬的模样,但你要尝试着,从伤痛中走出来。而且,侮辱你的坏蛋被当场抓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判刑。高明轩也一直在你身后,充当你坚强的后盾,你不要继续在伤痛中沉沦了。你这般模样,让我们这些真心关爱你的人,无法接受。”张佳乐意欲握住程依珺的手掌,被程依珺躲过去,致使张佳乐心中的忧伤越发加深。

一时间,张佳乐真不知该如何安慰程依珺,同样沉默不语的看着她,蹙紧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好长一段时间之后,程依珺才慢慢把目光集中到张佳乐身上,眼见张佳乐强忍着困意陪伴自己。她于心不忍,轻声说道:“佳乐,去休息吧!我很好,不需要你的陪伴。明天,我不想去杂志社,你把需要编辑文章的图片素材发到我的邮箱中。我在你家中的电脑上,把文章编辑好,就交给你审核。”

“依珺,工作上面的事情,我们可以暂且缓一缓!我们先把你的事情解决,你到底想要怎样,才愿意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程依珺,我非常讨厌看到你逃避问题的态度!这五年来,我也陪着你找寻过弟弟妹妹,也可以算得上,是与你共患难的伙伴了。你也尊重一下我的感受,体会一下,我担忧你的心情!行不行啊!”张佳乐见程依珺闭上双眼,心中的忧伤逐渐转换为怒意。

张佳乐见程依珺依旧没有反应,气得直接用双手扣住程依珺的双肩,准备用力摇晃时,程依珺睁开双眼直视她,将心中的想法如实相告。

“佳乐,我想和明轩分手,我不想在继续拖累他了!”程依珺神情严肃的看着张佳乐。

没料到程依珺会产生这种念头,张佳乐微微呆愣了几秒,才回神。她双手更加用力的扣住程依珺双肩,满眼不可置信的开口:“依珺,将方才的话语,在认真的说一遍。我必须知道,你那番话语,是否出自真心。”

没有急着回答的程依珺用力挥开张佳乐的双手,目光坦诚的望向张佳乐神态异常平静:“佳乐,我方才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心中所想,绝无半句虚言。”

“真是见鬼的虚言,谁要你用这种肯定的语气,对我说这些啊!你明知道,我是护短的性格,故意把这些话语告知我,想让我为你充当说客,是吧!这次,我肯定的通知你,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不会掺杂到,你和高明轩的感情纠葛中,你若有本事儿,自己想办法说服他。”张佳乐气得直接起身,抬脚向着门外走去。

等到张佳乐快要走出门时,程依珺缓缓开口:“我准备,明天给高伯母打电话,把自己受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让她制止明轩,不在与我进行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张佳乐压制的怒意被彻底引爆,大步走到程依珺身前站立,直接给了程依珺一个耳刮子。她不顾程依珺的感受,大声斥责道:“程依珺,我今晚才发现,你竟是这般的自私!你只是一味的从自己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根本没有考虑过高明轩的感受,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的原生家庭,已经拖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我不想在拉着明轩陪我一起受罪。这样的想法,也有错误吗?”程依珺倔强的望着张佳乐,使得张佳乐更加火大。

“程依珺,你不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就是自卑!你受到了侮辱,觉得自己配不上高明轩,迫切的想要与他分手,这才是主要的原因!其实,挑明了来说,你没有勇气相信高明轩的心胸豁达。”张佳乐见程依珺流出眼泪,将坚硬的态度软下几分,“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若是高明轩真的嫌弃你。他为何,要打电话通知我去陪伴你,还要帮你把程依璇从狼窝一样的婆家带出来。他所做的一切,全部是因为,他爱着你!”

“佳乐,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没有勇气接受他无私的爱,无私的奉献了。现在,我最庆幸的是,十四号那天失约没有和他领证。没有用一张婚书,将他束缚起来,他还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程依珺将脑袋埋进双腿中,用力的耸动肩膀。

知道程依珺的心善,张佳乐亦是难受,再次坐在了程依珺身旁,望着她久久不语。看着程依珺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张佳乐重新开口:“依珺,人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若有幸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懂自己,诚心呵护自己,愿意为自己无条件付出的人,真的挺不容易。我希望,你可以思考一段时日,在来执行与高明轩分手的事宜。我不希望,看到你因一时冲动,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

张佳乐心情重归于平静,脑中的睡意经过方才那阵激动,瞬间全无,看着腕表上显示凌晨一点。她无奈的叹口气,将目光集中到程依珺的身上,静等她的回应。

已经止住泪意的程依珺望向张佳乐,用嘶哑的语调开口:“佳乐,感谢你的好意,我这两日想得非常清楚。我不愿在拖累明轩了,趁此次事件分手,对他的伤害可以减到最低。”

“就算,你是为了高明轩着想!那么,你放得下他吗?让他彻底从你的生活中消失,在不久的将来,你眼睁睁看看他身边出现另外一个女人,看着他对那个女人呵护备至。而且,你失落时,伤心时,绝望时,高明轩为了让你开心,所做的一切事情,全部在别的女人身上重演。这种情景,你好好在脑袋里面想象一下,看看你自己能否接受,再来思考要不要分手。”张佳乐知晓程依珺的性格,神情坚定的等待她说不。

然而,程依珺的反应,却超出了张佳乐的预料之外。

程依珺再次把脑袋埋入到双腿间,语气悲凉的开口:“你形容的这些场景,我已经在脑海中幻象无数遍了!即便,与明轩分手,会痛到令我无法呼吸,我还是坚持这项选择。我已经,失去了站立在他身边的资格了,更加没有权利对他说‘爱’,这个字眼。”

张佳乐满眼疼惜的把程依珺揽入怀中,轻轻拍打她的背部温声安慰:“依珺,为什么要把自己想得这般卑微!被侮辱了,你也是受害者,你没有做错什么呀!”

“佳乐,我最大的错,就是没有听进明轩的提醒!我那日,应该在宾馆中等着明轩过来,与我一同去何家村寻找依璇。而不是,急不可耐的一人孤身前往。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即便是身为受害者的我,也不例外!”程依珺善良的心,让张佳乐越发难过。

“这见鬼的为错误买单!你已经是受害者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委屈自己呀!我就是看不惯你的善良宽厚,你可以自私一些,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依珺,就听我一句劝,不要固执的把牺牲自己的行为,当成解决这道难题,跨过这道坎的唯一方式。你就委屈一下高明轩,又怎么了,也不会让他少一块皮,掉一坨肉!”张佳乐双眼通红,眼泪还是没能止住的流出来。

“佳乐,这辈子,有你这样的朋友,也值得了!人生,不可能事事完美,总要留有一些缺憾!”程依珺从张佳乐怀中退出来,目光坚硬的望着她,“我已经考虑得非常清楚了,与明轩分手后,余生只为两件事情而活。一是,找到允辙和依珊,二是,在你手下好好干活。若有一天,你想要另起炉灶,我也拼命跟随。”

“依珺,说什么傻话呀!谁想要你的命,你想要找到剩下的弟弟妹妹,就要好好的活着,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你也别想着找到了依璇,想要靠她,帮你一起寻找弟弟妹妹。这是不能的事情,她有三个孩子要抚养,都自顾不暇,哪有闲工夫去进行找人的事情。”张佳乐见程依珺渐渐表露出自信,稍稍恢复成以往的神态,心中的担忧减轻不少。

“佳乐,我答应母亲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不会做傻事儿。所以,你尽管放心!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你赶快回房间去休息。”程依珺见张佳乐打了个哈欠,拍拍张佳乐的手臂,示意她行动起来。

深觉疲惫的张佳乐没有拒绝,直接起身离开了客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程依珺仍旧坐在窗台上,没有任何的行动,在脑中思考着,天一亮,就给高母打电话,将所有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如实告诉高母。同时,她还在思考,该用怎样的词汇,才可以让高母同意帮忙说服高明轩与自己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