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放假对于苗心依来说,是非常美妙的事情,皆因睡到日晒三竿,都不会有人喊她起床上课。故苗心依起床时,已经九点多了,苗母早就去医院上班,苗父在家中的院子里面,侍弄花花草草。

等到苗心依梳洗完毕,手里拿着苗母早上留下的包子和豆浆,站立到自家院中,看着苗父细心的修剪盆栽的叶子。她刚喜滋滋的咬了一口包子到嘴里,就听到胡同口传来热闹的嬉笑声,还捎带着鞭炮的声音。她好奇的站立在栅栏前,双眼瞄向胡同的入口处,就见一大群人,拿着各式各新娘子的陪嫁物品,向着这边走来。

苗心依对充满风俗的婚礼,非常的感兴趣,想要走出院子,看得更加仔细时,却被透露着冷冽气息的苗父强拉着,进入到屋中。

“哎呀!爸,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赶上我们胡同中的婚礼,您就让我出去看一眼吧!”苗心依挣扎着,想要脱离苗父的掌控。

苗父不仅没松手,力道反而加大了,满脸严肃的道:“今天,是沈玉杰那小子,迎亲的日子,不需要你去看热闹。你给我老实的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晚上等你妈下班回来,在陪你妈出去逛逛。”

苗心依明白了真相,瞬间没了胃口,吃着手中的包子,和嚼蜡没什么分别。她闷声去到餐桌前坐好,呆呆的重复啃包子的动作,让苗父看得很不是滋味。

听着人群传来的嘈杂声,已经到达自家门口,苗父更加的气愤了。他打开了家门,看着为首的沈玉杰刚好到达自家院门口,快速走到栅栏边站立,大声表达意见:“沈玉杰,哪条路都可以通向你们家,你偏从我家门口走过,是什么意思?”

对于今天的婚礼,本不情愿的沈玉杰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呆呆的望着苗父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跟在他身后,拿着各式女方陪嫁嫁妆的亲朋好友们,对苗父的找茬表露出不爽。他们想到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都忍着怒意,催促沈玉杰快点走。

沈玉杰双眼虽看着苗父,心里却记挂着苗心依,想到今天是元旦,苗心依一定放假了。他把目光移到苗家大门上,希望苗心依可以出来,让自己看一眼,让自己确认她安好,就心满意足了。

苗父知道了沈玉杰的意图,气愤的指着沈玉杰,想要出言教训时,沈玉熙站立到沈玉杰身旁,挡住了沈玉杰的目光。沈玉熙抬手对苗父作揖道:“苗伯父,今天,是我家大喜的日子,还望您,通融一下。”

苗父怒意更深了,眼神犀利的看着沈玉杰兄弟俩,毫不客气的道:“若换成,你家是过其它的喜事儿,我都好说。唯独,沈玉杰今天结婚,就没得商量。我今日,让你们过去了,让街坊邻居们看见了,就要笑话我家没有人,任由你家欺负。你家若还有一点良心,就应该改道而行。”

沈玉熙再次对着苗父作揖,好言说道:“苗伯父,我们走这条道,是和女方商量好的,请您通融一下。况且,结婚是大事儿,我们若调头回去,也不太吉利。”

苗父没有太多的耐心,大手一挥道:“你说的这些,都与我无关,是你们两家没有商量好,不能怪我,不通人情。”

沈玉熙眼见苗父固执,也犯难了,不知该如何劝说苗父同意。不知道缘由的沈家亲戚中的几个小伙子,认为苗父是在找茬,放下了手中的物品,挽起袖子推开了院门,站立到苗父周身,想要对苗父动真格。

沈玉熙和沈玉杰,包括沈家其他的亲戚,已经傻了眼,都呆站在原地,没有阻止小伙子们的行动。

苗父从容镇定的掏出手机,毫无畏惧的开口:“我警告你们,你们这种行为,属于私闯民宅,我有权利报警,让警察来抓你们。”

小伙子们丝毫不惧,相互望了望,其中一个胆大的揪住苗父的衣领道:“我们哥几个,可不是吓大的,你只管报警,等到警察来了,我们就说,是你先挑起的矛盾。”

沈玉熙和沈玉杰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进入到院中,拉扯其中两个往院外走去。其他的亲戚中,几个有威望的进入到院中,劝说几人在大喜的日子,不要冲动行事儿。

揪住苗父衣领的小伙子血气方刚,压根就听不进去,扬起拳头非要给苗父一拳,才肯罢休。

苗父丝毫不惧,露出嘲讽的笑容,准备出言时,苗心依及时从屋中出来,对着所有人大吼一句:“你们家,今日过喜事儿,却跑到我家的院子里,来吵闹,是哪里的道理!”

所有人被苗心依忽如其来的怒吼声震慑到,都把目光移向苗心依,见苗心依一脸讽刺的意味,淡定的走到苗父身旁,用力掰开小伙揪住苗父衣领的手。不等小伙反应过来,苗心依拉扯苗父后退到安全位置,理智的说道:“今日的事情,看在你家过喜事儿的份上,就当做,没发生过。你们快走,不要耽误了,所谓的吉时。”

沈家亲戚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耽搁了不少,都纷纷走出院子,拿起放在地上的物品。唯有沈玉杰双脚如同生根般,站立在原地不动,双眼痴痴的望着苗心依。

苗心依不想与沈玉杰有过多的接触,勾住苗父的手臂,拉着苗父转身,进入到屋中。

沈玉杰的理智彻底崩溃,抬脚跟着苗心依身后走了几步,被及时发现的他不正常的沈玉熙给拦截下来。沈玉熙拉扯沈玉杰离开院子,极其理智的道:“玉杰,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么多人看着你,你千万不要犯傻。”

沈玉杰的理智逐渐回笼,在亲戚们稍稍异样的目光中,整理好情绪,带头往家中的方向走去。

已经进入到屋中的苗父愤怒的从苗心依的双掌中,收回自己的手臂,坐在沙发上。他舍不得对苗心依发泄怒意,只能扭头不看苗心依,闷声消化满肚子的怒火。

苗心依知晓苗父的个性,再次抱住了苗父的臂膀,特意用撒娇的口吻道:“爸,不要为了,这种不值得的事情,浪费自己的精力。无论他们家怀抱着什么心态,要从我们家门口走过,我们就当做,是在看猴子耍戏,不就行了吗?”

苗父心中的怒火消失大半,转身望向苗心依,以惯用的温柔口吻道:“心依,傻丫头!我这样做,还不是心疼你,怕你委屈啊!况且,他们家的确做得过分了点,先把你甩了,结婚还来这一出,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啊!”

苗心依担心苗父因为生气,致使血压升高,连忙用手掌拍打苗父的胸口。她以哄慰小孩的口吻说道:“我的好爸爸呀!您以前,老是劝我,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以沉重冷静为主,今日到了您这里,怎么就做不到了呢!且不说,他们家今天办喜事儿,就说我们家院子以外的道路,是属于公家的,人人都可以走。你今日拦着他们,让旁人看去了,也会觉得有点不讲道理。隔壁左右的邻居,明事理的,知道您是心疼我,爱嚼舌根的,会说我被甩了,还要死乞白赖的缠着他。”

苗父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起来,扬起手准备给苗心依一个爆栗子,看着苗心依满脸求饶的神态,瞬间心软了。他软下态度,无奈的开口:“心依,我和你妈,如珠如宝的把你养大,不是为了,给他沈家欺负的。今天,我就算不闹,让他们过去了,邻居们照样会说闲话,会说我们家好欺负。”

“哎呀!爸,别人的嘴巴,想要说什么,我们管不了了,任他说个够。我们放宽心,照样过自己的日子,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苗心依为了哄苗父开心,特意对苗父做了鬼脸。

苗父噗嗤一笑,轻轻捏了捏苗心依的脸颊道:“你呀!从小到大,都是这副软糯的性子,不论谁惹了你,你都不记仇,真不知是随了谁。我们家小气的基因,从你太爷爷开始,就一直遗传下来。加上,我和你妈的心胸,都达不到你这般豁达。”

苗心依对这番话语,没有过多的研究,乐呵呵的说道:“爸,遗传学上面,不是存在基因突变吗?说不定,我就应验了,这种状况。我若真的不是,你和妈亲生的,那可就惨了。就证明,我和某一个小孩,在医院里面,被护士弄错了。”

苗父心房为之一颤,双手捂住苗心依的脑袋摇晃几下,特意虎着脸道:“你这个脑袋瓜子,成天在瞎想些什么啊!我和你妈,都是从事医护工作,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女儿,弄不清楚。这种话,你不要拿来,在你妈面前说笑,小心惹怒了她,扣你生活费。到时,我也没法帮你,你就惨了!”

苗心依抚平了,被苗父弄乱的头发,嘟嘟嘴道:“爸,人家只是开开玩笑,您有必要这么大的反应吗?真让人家无语了,不和你说话了,我去写论文。”

苗父看着苗心依进入到房间里面,心中升起无限的感伤,忽然想到当年去汶川支援时,看着昏迷中的苗心依被解放军抬到帐篷里。经过他救治,苗心依清醒过来,把他认作父亲,直接喊了声‘爸爸’,给予刚刚失去孩子的他莫大的心灵安慰。

自那之后,苗父知晓苗心依失忆了,他心疼苗心依的遭遇,也没有反对苗心依喊他爸爸。他和同样去支援的苗母商议一番后,决定苗心依若失去父母,就收养她,正式成为她的父亲。

苗父继而想到,这些年过去了,苗心依始终没有想起真正身世,觉得这是上天,给予失去孩子的他和苗母的一种补偿。考虑的事情越多,想得越深入,苗父还忆起,五年前程依珺在杂志上刊登寻找弟弟妹妹们的信息,他也怀疑苗心依或许是程依珺最小的妹妹。

因为私心作祟,苗父和苗母商议一番,决定把这项事实隐瞒下来,让苗心依误以为他们就是生身父母。至此,苗父的心神彻底乱了,轻拍一下额头,后背紧贴着沙发,在脑中不听的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其实,为了让苗心依,有个正常的生长环境,苗父和苗母特意搬了家,从省会搬到这个城市里面。他们还对家中亲朋好友,都打过招呼,祈求他们不要把实情告知苗心依。也亏得,与他们家走动的亲戚不多,才能把苗心依的身世,隐瞒这些年。

整理好了情绪,苗父想到盆栽还没有弄好,重新去到院子里面,修剪盆栽。然而,苗父还是感受到,隔壁左右的邻居投到自己身上的异样目光,也听到了,各种轻声议论苗心依和沈玉杰的话题。加上,苗父向来不擅于和别人争辩,想到苗心依之前劝解的话语,就任由邻居们说得没趣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