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若竹此时身子也剧痛起来,疼的她面部扭曲,磕磕绊绊的问道,“你,,,不是来谈合作,是来杀,,杀人的!为何?”
“哈哈哈哈哈哈,”方迟狂笑起来,“为何,你问我为何?!当年伏灵山上,你害我妻子性命,如今总算大仇得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妻子?我,,谁,,我不知!”柳钰城一知半解,当年他却实杀人无数,可他不杀人,就会有人杀他呀。
“我妻子知我不能习武,便瞒着我独自一人随众人上山,欲求奇书,只为满足我能习武的心愿,可你用擒心掌杀了她!她死了!那个唯一会心疼我的人死了!”方迟提起往事泪流满面,伤心不已,“只怪我无用,让你们多活了这十年,今日就下去陪她吧!”
柳钰城垂死挣扎,“我,,,没见,,,你,,下毒。”
“哼,就让你死个明白,我身上有一种毒气,却是无色无味,平白不会伤人,但与茶水相生相克,哈哈哈哈哈哈哈,只需一口,必死无疑。”
韩若竹还想说什么,发紫的嘴唇嘴角微微抽搐,已然断了气,柳钰城伸手想去碰她,白眼一翻,还没碰到,死了。
方迟似疯似癫,抱着茶壶喝了一大口,倒的满身都是,趴在桌子上,嘴里呢喃着,“萋萋,萋萋,我来了。”
眼睛迷离看向窗外,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弯出一个极其温柔的弧度,不久,气绝。
情起,注定一生浮沉,要么悲,要么喜,总有诸多遗憾,但是悲是喜,不是外人定的,而是动情之人本身,或许这一刻,方迟是高兴的吧。
方迟从小被丢弃,后来在赌坊里寻了个营生,给赌桌开骰子,保证赌桌上的公平性,那赌坊倒是经得起岁月变迁,这一开就是二十几年,而方迟在里面度过了安稳的六年。
方迟在那里结识了不少人,虽然都是赌徒,也算多了一群酒肉朋友,日复一日,倒也不错,然而命运总是在你麻木不堪的的时候生出波折来。
那天,在他赌桌上赌钱的是路过的盐商,盐商不是个好堵的,不过是被人说着恭维话骗到那里,仗着钱多,大放赌局,却因为手生,输得一塌糊涂,当晚,拦住了开骰的方迟,原是拿他撒气,打的他半死不活,还挑断了他的手筋,方池躺在地上,如丧家病犬,心中恨恨想道,如若自己有一身本领,定不会任人殴打屈辱。
那晚的月色,到底是被黑压压的乌云掩去了,就如同他眼底的阴霾。
方迟哭不出来,觉得自己这一生何其悲凉,从前家里穷的很,却还生了五个孩子,他是最小的,到了五岁那年,眼见着养不活了,蒙住他的眼睛把他扔在其他城的庙里,就再也无人问津。
他走出去,和乞丐抢吃的,换来一顿毒打,和狗抢吃的,会被狗追的满城跑,后来总算涨了点个子,又去饭楼里当小斯,虽然总是拿不到工钱,有时还被客人辱骂,但能有口吃的,原本以为就此安稳度日,哪知道客人冤枉他偷了银子,被掌柜赶了出去,一分工钱也没要到,说是全部陪给了客人。
呵!这世道!多么可笑啊!
再后来啊,赌坊老板见方迟可怜,让他去了赌坊,做了开骰人,这六年间,在赌坊一夜暴富的人也有,一夜散尽家财的也有,方迟却从来不赌,安分守己,只求一生安稳。
可为何?这天道总不肯放过自己,为何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他,为何?!
乌云密集,雷雨说来就来,好像应了他心中愤懑一样,大豆般的雨点打落在方迟身上,本来也不疼,可不知道为什么,盐商打他的时候他没哭,挑断了他手筋的时候也没哭,这雨哗哗一落,他却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着哭着,脑袋开始晕沉,眼睛也无力起来,睡吧!就这样睡吧!再也不要醒来!多安稳啊!方迟这样想着。
方迟是被柔和的女声唤醒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俏皮的脸,粉面红唇,嘴角的酒窝时隐时现。
方迟觉得自己可能到了天上,问道,“你是仙女吗?”
那女孩红了脸,一声娇笑,“对啊!我就是仙女,我叫秦萋萋。”
“萋萋?”
“嗯,秦川丽丽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的萋萋,好听吧!”秦萋萋绕着颈边的头发,笑的快活,“你呢?”
“我叫方迟。”
“方迟,你是不是总迟到啊,起这么个名字。”
方迟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人总是笑的那么开心,或许因为是仙女吧,仙女就该与凡人不同,就该开开心心的。
“不说名字了,你昨晚为什么受那么严重的伤?”秦萋萋正色起来。“我爹请人给你医治好久呢!”
“你爹?!医治?重伤?我没死?!”方迟惊疑不定。
秦萋萋见他反应怔愣,旋即又明了,“你没死,什么仙女不仙女,都是骗你的啦!这里是秦府,我爹秦尤笞,你知道吗?”
方迟摇摇头。
“我爹你都不知道?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用毒高手啊!”秦萋萋不可置信,她觉得全天下都该知道他爹的名号。
方迟莫名的有些愧疚,好像不认识他爹是什么大错一样,垂着眼睑,不发一言。
“好啦好啦!”秦萋萋见状安慰道,“我又不曾怪你。我去跟我爹说你醒了,看他如何安排。”说完蹦蹦跳跳出去了。”
方迟心中又苦又愁,又要离开了啊,他能去哪儿去了,本就没一身本事,如今更是废人一个,他该何去何从啊!
片刻,有个蓝袍老者信步而来,走上前去,查看了方迟的脉,又看看手腕的伤口,“幸而你年轻,恢复的不错,这手腕上的伤还得养些日子,就能像常人一样,不过这以后舞刀弄枪怕是与你无缘了。”
方迟苦笑,“多谢先生搭救,只是这医药费我怕是,,,无力偿还。”
“救你时你就只有一口气吊着,本就不图你几个钱,不过是我女儿看你可怜罢了。”秦尤笞摆摆手,很是平和。
方迟突然挣扎着爬起来,跪求道,“我这一生漂浮不堪,无依无靠,如今废人一个,听说先生是用毒高手,还请收我为徒!”说着,额头磕的“嘭嘭”响。
秦尤笞忙去扶他,“伤还没好,这是做什么!”
方迟不肯起来,“求先生收我为徒,赴汤蹈火,我一定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