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告御状

辛镝一张脸肿得跟包子似的,两管鼻血长流,沾湿了衣衫,一对乌青的眼圈向国宝靠拢。辛镝嘴巴得老大,一脸懵逼,挨打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都记不清挨打是啥滋味了。堂堂五品命官被程堂打了,还是打得这么狠,他连死的的心都有了。更让他羞愧无地的是,程堂这是当众揍他,这就是把他的脸面摔在地上,狠狠摩擦,辛镝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风中凌乱的辛镝向李东阳求救,李东阳就是听不见,不管辛镝如何叫喊,说听不见就是听不见,你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李东阳不仅听不见,还和程敏政商议要告御状,要把辛镝绳之以法,这是落井下石,有你这样的人么?你可是堂堂内阁阁员。

程堂满脸舒爽,比起嗨啤撸串还要舒爽百倍:“揍朝廷命官,真爽!好爽!爽透了!”

两世为人,头一回打当官的,还是五品官员,不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这感觉不要太好。

辛镝真想咬死程堂,这都什么人嘛,有事没事揍当官的找乐子。

程敏政看着程堂,脸上泛起笑容,微微颔首,难得对这个小儿子流露出赞赏之情。

李东阳很是意外,这个程堂还是那个传闻中的傻子么?傻子可做不出这种事,不可能把辛镝这个五品官吃得死死的。

李莹既是讶异,又是欢喜,这是我儿子,是我身上落下来的肉,我骄傲,我自豪。

程壎满脸哔了狗的表情,这还是我熟悉的小弟么?

刘辰禹和赵琦被震憾到了,这个小少爷厉害啊。

康海眼中异彩连连,佩服得五体投地,恩公非凡了得,任他辛镝老奸巨猾,还不是给恩公揍得如此凄惨,真是好本事。

程堂喘息一阵,发酸的手臂恢复过来,双手握成拳头,还想再揍辛镝一顿。你还上瘾了,再揍下去,辛镝还有人样么?李东阳不得喝止他,命随他而来的锦衣卫,把辛镝和程筱押走,带着程敏政李莹程堂程壎康海一行,赶去皇宫告御状。

这次人脏俱获,铁证如山,再有李东阳作证,告御状是必胜之局,鬻题案将破,程敏政的名誉会被恢复,一行人信心十足,兴高采烈的赶去皇宫。

辛镝被锦衣卫押着,跟犯人似的,堂堂大理寺卿,只有他把别人当犯人的份,就从未有过别人把他当犯人的事,他心里很是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看着智珠在握的程敏政一行,辛镝猛然间明白了什么,一拍额头,仰天叹息:“傅瀚误我,傅瀚误我。你被程堂一吓,就乱了方寸,以为是程敏政醒悟过来,看穿了你的阴谋,欲要快刀斩乱麻,毒死程敏政,却正中程堂下怀,露出马脚。”

他终于醒悟过来,这不是程敏政的手笔,必是程堂布局,傅瀚被打草惊蛇了,就是晚了。

从阜财坊出发,朝东走,很快就到了西安门。西安门,是皇宫的西大门,有不少精锐锦衣卫值守,但有李东阳这个内阁阁员在,哪有不放行的道理,一行人经过西安门进入皇宫。

明朝皇宫,始建于永乐初年,历时十四年建成,成祖迁都北京,京师遂成明朝的政治中心。整个皇宫恢宏大气,格调高雅,极是不凡,程堂进入皇宫,眼睛不够用了,四处打量,不得不赞叹,皇家气派就是大。

顺着青石路面,很快就到了太液池,这是皇家园林所在,种着各种奇花异卉,草木吐绿,生机勃勃,清幽雅静,真是休息的好地方。

太液池,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中南海,上一世,程堂做梦也没有梦到自己会有机会进入中南海,这一世就这么进来了,感觉有点不真实。

这就是有一个超级牛爸的好处。

穿过太液池,就到了万岁山。万岁山,是明朝修建皇宫挖出的土方堆成,再朝南拐,不到了帝国中枢,紫禁城。

紫禁城,程堂上一世来过,那是作为游客参观故宫,如今的紫禁城,是帝国中枢,戒备森严,到处都是精锐的锦衣卫。

进入紫禁城,就可以见到弘治皇帝,程堂还真有点期盼,早点见到这个在后世颇有争议的中兴令主。

……

礼部,位于承天门南,傅瀚头戴乌纱帽,身着绯袍,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情专注,正在公干。傅瀚心术不正,为了当上礼部尚书,不惜害死程敏政,但是,他老奸巨猾,知道名誉的重要性,总是在博取美名,这公干也就极为认真了。

就这在时,傅炜满头冷汗,慌里慌张的闯了进来,傅瀚很是不满意,喝道:“你来做甚?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了,我身为朝廷命官,不能因公废私,怎能任由你胡乱闯进朝廷重地?自己去领罚。”

傅炜心说老爹你别装了,你不过是不想授人口实,被人抓住把柄罢了,忙道:“爹,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天大的祸事。”

傅瀚脸一沉,训斥道:“炜儿,我给你说过多次了,遇事不慌,切莫自乱阵脚,你如此慌里慌张,成得了甚事?”

傅炜摇头苦笑,道:“爹,天塌下来了,哪里还顾得这些。辛镝毒杀程敏政这事失败了……”

傅瀚眉头一挑,很是不满意:“没用的东西,竟然连这点小事也做不成。”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得到消息,那是因为傅炜在大理寺安插有眼线,把辛镝毒杀程敏政不成,反而被程家抓住把柄的事情说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们傅家完了。”傅瀚瘫倒在太师椅上,力气被抽空,如同一瘫烂泥似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脏证俱获,铁证如山,任凭他傅瀚如何老奸巨猾,也是没用,这次必然是大祸临头,抄家灭门是必然的结果,他能不能有一块葬身之地很难说。

傅炜抹把额头上的冷汗,道:“爹,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切莫乱了阵脚。”

这是傅瀚训斥傅炜的话,听在耳里,很是刺耳,此时管不了以多,仰天叹息:“早知如此,老夫万万不敢昧了心智,被利益熏心,落得个累及子孙后代,满门抄斩的下场。”

任他宦海沉浮,官场历练数十年,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此时也是无计可施,唯有认命的份了。

傅炜不想认命,道:“爹,我们还有一条路可走。”

傅瀚脸色灰败,摇头道:“炜儿啊,如今这局面,路是有一条,就是死路。”

傅炜提醒道:“爹,为今之计,只有求助中官。”

傅瀚眼前一亮,眼里多了一丝神采:“李公公是本朝第一太监,很得陛下信任,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是李公公出手相救,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可是,中官与朝臣矛盾重重,我要是投靠中官的话,就会为百官所不耻。”

傅炜顿足:“爹,都甚时间了,你还想那么多做甚?保住我们家才是最重要的。”

傅瀚站起身来,道:“也是。投靠中官的话,我们家还有救。要是成功逃过此劫,礼部尚书仍是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