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时过响午,烈阳开始慢慢地放下了他那骄傲的姿态,逐渐的被乌云盖住了他的风头。在这七月天里,雨过雨去雨又来,在这纷杂的乱世间,只有那一望无际的黄土能懂得它的倾诉。

徐州城内,经历了一场难得一见瓢泼大雨,雨下的是那么干脆,那么勇敢。街上的小孩们也没有进到屋里去避雨,而是纷纷跑到外面去嬉戏,绿柳也焕然一新,在小沟渠边上随风摇动着,树上有各种不知名的鸟,在胡乱的叫着,的确,现在这片大地看起来是一片的生机勃勃。

这是晋国多年来难得的安宁之相!

自晋元帝司马睿建都建康以来,表示着前晋的延续,纷乱的社会也得到了短暂的喘息,即使不复之前的太康时代,但也能获得一时的太平,纵使北方五胡多次作乱,但是有天堑长江,也是能保得一方安宁。再加上当时的晋国面对五胡的多次侵犯也是无能为力,所以只能守着这一片“生机勃勃”的土地,北方如何,都暂与之无关。

但是在当时的社会也不乏有北伐之志的人,但苦于报国无门,也只能淹没在芸芸众生中。北望故乡,景物依旧如故,收复失地,也成了许多晋国勇武之人的毕生之理想。

下过大雨后的徐州城内,道路泥泞,污水横流,但是丝毫没有消减人们上街游玩的心情。街道上人来人往,嘈杂不断,客栈内酒香四溢,让路过的人都迷失了心智,忘记了方向。嬉戏声,骂声,狂笑声,咆哮声此起彼伏,随风四飘,这是当时社会的常态,人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酒在当时,可以麻痹,可以逃避。

远道客栈内,走进来了两位年轻人,一前一后的,沉默不语,束发佩剑,衣着严肃。沾满泥浆的双鞋和半湿的头发也丝毫没有落魄的感觉,体格壮实,剑眉直冲上额,双目炯炯有神,器宇轩昂的,与旁桌的人截然不同。

“哟,两位客官,来点什么啊!”闻声观色的店伙计小跑上来一脸恭维的样子站在他们的面前,又跟着他们到桌子前,等候着他们点菜。

“来一碟羊肉,一碟青菜,一盆米饭。”其中的一个年轻人开口了。

好嘞!一碟牛肉,一碟青菜,来点酒吗?两位客官。

“不了,就这样吧!”又一个年轻人开口了。

好嘞,稍等啊!说完店伙计就跑到后厨去了。两个年轻人把佩剑放下,然后就对自身的形貌进行了一下整理,再抬头四看,突然地就听见一个声音传过来,似有隐匿。

“哎!你知道吗?《道经》重现世间了!”其中一个人说。

是吗?什么时候?另一个人应着。

哎,我也听说了,是真的。随后三三两两的人都开始谈论起来。

在这两个年轻人旁边的一桌人在高声的谈论着这个事情。“哎,你知道它是怎么重出世间的?”那桌人又开始谈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引得这两个年轻人全神贯注的侧耳去听。其中的一个人说:“嘿!我知道,半个月前,有一个盗贼在竞陵郡那里盗墓,无意中发现了这《道经》。”是啊!随后就传开了,整个江湖都知道了。哎哎!另一个人在一旁捂着嘴低声地说:我听说江湖上有很多人都想要得到这《道经》呢!据说有些人都已经开始行动了。

唉!看来这江湖又要有一番骚动了,又有一个人在一旁发声感叹了起来。

老哥,别叹了,这《道经》不是你我能想象的,还是喝酒吧,哈哈哈哈哈哈!随后笑声又开始此起彼伏了。

刘群,我们过去问问这《道经》是什么东西吧,我都没有听说过?好,另一名年轻人应了一声,就径直的走了过去,开口问道:各位兄台,刚才在一旁听到你们在谈论这《道经》,不知是何物件,竟引得如此高谈?

年轻人,你问这干什么?坐在桌上的人在仔细地打量着这两个年轻人。

哦,没有,只是好奇,请多多指教,说完一个做辑,就站在一旁静听。四下停静了片刻,终于,有一个人开口了:“年轻人,你可曾听说过道学先贤老子啊?”

老子?另一名年轻人祖涣回答道:“在古籍里读过。”

那个人就继续地说道:《道经》就是他的著作,据说那老子在写完这《道经》之后就驾青牛西去了,把《道经》还有另一册《德经》留在了中原,这《德经》在后面由太史公司马迁所得,只剩下《道经》了无踪迹。传闻当年始皇帝也在寻找这《道经》,最后寻不得就大怒,迁怨于术士儒生,最后焚烧典籍,坑杀无数。

这《道经》究竟有何神力,竟引的那么多人追逐?在嘈杂的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发出来这一个问题。

哎,你们啊!平时就应该多看点文化古籍,而不是在此以喝酒放荡为乐。突然的,在桌子上就蹦出了这一句话。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道经》啊!据说里面的内容包含着修身、治国、用兵和养生之道等!文意深奥,包涵广博,乃万经之祖啊!拥有此经者,轻则能聚富敛财,平铺生平之道路,重则能治国安邦,修改社稷,一统天下。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瞠目结舌,纷纷矗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言语。

过去了一壶酒的时间,众人也已经散了。

又过去了一壶酒的时间。徐州城外,已是骄阳半遮,烈风阵阵,车来牛往,也是一副繁忙的众生之相。

哎,祖涣,刚才客栈里那人的话能信不?那名叫刘群的年轻人开口问他的同伴。祖涣想了一会,回答说,“不懂,但是好像听我父亲讲过,确实是有《道经》这个东西。”

如果我们能得到这个《道经》,那么不也是可以一统天下了,到那时挺军北伐,收复失地不也是指日可待了吗。

得了,别瞎想了,指望着那东西,还不如靠我们自己呢。哎!等去到建康,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

见不见得到我们都要去,毕竟人已在路,只能一直走下去了,没有回头路。说的也是。祖涣在一旁看了看天空,就低着头继续赶路。

走着走着,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晚霞准备到来,这两人行色匆匆,拿着佩剑在赶往建康的路上。

哎,刘群,你爹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宝物古书之类的啊!祖涣问道。

你想什么呢?哪来的什么宝物古书啊。他只留下这一把剑,还有一颗北伐的心,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你呢?你爹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吗?祖涣摊手一笑,跟你一样,什么也没有,只有这把烂剑和一颗北伐的心。听完这两人都呵呵的笑了起来。

大概路赶了有快一炷香的时间了,天色渐暗,落日西归。刘群停了下来,把剑插在了地上,叉腰叹道:唉!赶了这么久的路了,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镇子,就连村子也没有一个,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祖涣。

没有吧?应该就是这个方向的,祖涣也在低头喘气道。

不会是真的走错了吧!你再仔细看看方向,快累死我了。

听到了刘群的抱怨,祖涣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就抬头四看,就正当祖涣想抬头去观察这里的地理环境和方位之时,突然地,在远处的树林那里,有一只飞禽跃然而起,惊慌失措,如惊弓之鸟,慌忙的飞向天空。

“小心,”祖涣突然就变得严肃起来。

在一旁的刘群见状,也迅速的安静下来,和祖涣一起跳到了后面的树林那里,紧握佩剑,仔细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不一会儿,只见从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突然的,只见一个黑衣人,披头散发,踉踉跄跄地,满身是血,向祖涣刘群的这边跑来。

怎么回事啊?祖涣,什么情况?

不懂,先观察一会再说。

那黑衣人先是跌了一跤,后又站起身来,准备继续逃跑。就在他抬脚的一瞬间,一支冷箭疾速飞来,正中那个黑衣人的右腿,只见“啊”了一声,那黑衣人就倒在了地上。躲在树木后面刘群和祖涣见此情况,立马从树后面跳了出来,走到黑衣人面前,把他的头放在了臂膊上。

“喂,老兄,你怎么了,没事吧?”喂,老兄,老兄,刘群和祖涣连续叫了几遍。然而那个黑衣人并没有答话。

“喂,老兄,你到底怎么样了,”刘群在摇着黑衣人的头。突然地,只见那黑衣人眼睛一睁,大叫一声,然后就把沾满鲜血的右手插入到祖涣的胸口里面,再然后就不省人事了,不知是生还是死。在这时,刘群和祖涣这两人也顾不得去探他的气息,就被一个人给叫住了。

“喂,小子,不要多管闲事,把东西乖乖的拿出来,你们就相安无事,懂吗?”刘群和祖涣抬头一看,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匹高大鲜红的骏马,威风凛凛的。马上面坐着一个人,衣着光鲜,马后面还跟着一群拿剑的喽啰。

“哟,不知又是哪家氏族的子弟,在此仗势欺人。”刘群拿着剑,不怀好意的对着马上的那个人说道。

最后一句,把东西拿出来,保你们无事,不然就别怪我了。在马上的那个人颇有一副不怒自威地样子说。

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人了,今天有我在,决不能让你滥杀无辜。说完后祖涣就在一旁握紧了手中的剑。一场打斗即将来临。

马上面的人毫无反应,但是手底下的喽啰却开始躁动了起来。只见有三个喽啰怒气冲冲的拿着剑冲了上去,就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刘群和祖涣就站在原地,处变不惊,随后只听见一声“呲呲”的声音,一个喽啰拿着剑向刘群竖劈下来,刘群侧身一躲,完美的避开了,又一个喽啰提着剑向祖涣刺去,祖涣一脚向前,踢得那喽啰捂腹大叫。在打斗中,刘群和祖涣都没有要伤人的意思,所以剑不出鞘,只以拳脚对之,不一会儿,前前后后的上了十几个喽啰,都被刘群和祖涣给击退了。

见这阵势,马上的人也显然坐不住了,刘群和祖涣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突然的,只见一声“刺啦”削开空气,那人跃马而下,拿着剑向刘群和祖涣刺来,两人退步一躲,惊出一身冷汗。祖涣,此人并非喽啰,小心。说完两人都把剑从剑鞘里抽出,一左一右,准备与这个人来一次势均力敌的打斗,那人的功夫也并非雏技。随后便是剑来剑往,打的十分激烈,难分强弱。直到打了二十多回合,但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那人持剑的手微微发抖,不甘之心跃于脸上。但是刘群和祖涣也是气喘难止,先是与众喽啰交手,然后又和这个功夫并不在他们之下的人再过招,的确也是消耗过大了。

“祖涣,你怎么样了?”没事,还能继续打,祖涣的回答很坚决。

那人便站直起来说道:“你我虽难分胜负,但是我还有人马,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东西拿出来吧,不要自讨无趣。”

痴人做梦,我绝不会向你这种人屈服的。还没等刘群说完,趁着两人的喘息之际,那群喽啰就拿着剑一齐向刘群和祖涣刺来。

来吧,刘群和祖涣拿紧了剑柄,迎面击去。但是这次轮到刘群和祖涣双拳难敌四手了,对面的人一蜂窝的涌上来,一阵大杂斗即将开始,最后趁着刘群酣战之际,那人一个偷袭,在一旁的祖涣就被刺中了左臂,鲜血直流。刘群见状,不由得恐慌,一群小喽啰发起狠来也是挺难纠缠的,再加上一个武功还不错的人。心想今天真得要出事吗!

就在刘群在为这次的义举感到有一丝丝的后悔之际,那人也趁着喽啰的掩护,一剑向刘群刺来,气势汹汹的,想直取刘群的性命,还好刘群反应及时,用手中的剑把他的剑给震开了,但是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挨了那人一脚,跌在了地上。

“你们这两人还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侠义精神,嗯!很好,但是也得量力而行,这次是你们自找的,怪不得我了。”马上那人杀意已起,准备动手。

躺在地上的刘群和祖涣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只是怒冲冲的看着那个嚣张的人,也在静静地等待着他动手的一刻。

好了,来吧!那人突然地一个大马步,像蓄满了力量一样,向刘群和祖涣劈来,刘群和祖涣也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不敢对现在和接下来的事有过多的想象。

就在他们的双眼准备合缝的那一刻,就在利剑离他们只有分毫之差的那一刻,一阵银光从他们的头顶射来,照的刘群和祖涣睁开了眼睛。随后只是听见“噌”的一声,那人手中的剑就被震飞了,连退几步,众喽啰也是赶紧的向前搀扶。

“好啊!又来一个大侠。”那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以多欺少,欺强怕弱,也正是你们这些鼠兔之辈所干之事。也是世道不古啊!现在的贵族子弟也能肆意杀人了。王法何在?法律何在?

手持银剑的人像是在质问他一样。那人轻蔑回说:“呵!王法,法律。”好笑,你可知道我父亲是谁?

门阀当权,士族把政,谁又知道你是那家那户贪官污吏的子弟呢?

那好!你仔细听了,我父亲就是当朝大司马,南郡公“桓温”是也!我就是他的第二子,桓济。

桓温?手持银剑的人哼了一声,随后便转过头去,装出一脸不屑的样子。到是躺在地上的刘群和祖涣这两人,一听到桓温的名字,就满脸通红,暗暗地低下了头去。

桓温当权,接连两次北伐,耗空国库,劳民伤财,你竟然还引以为傲了?可笑,可笑。手持银剑的人此话一出,便听的这桓济气急败坏,一副欲先杀之而后快的样子。桓济捡起了地上被震飞的剑,欲与这个侮辱他父亲的人决一死战,刚想动手时,就被他身后的喽啰给拉住了,其中的一个喽啰贴着耳对他说道:“二公子,此人实力超群,我们恐非是他的对手啊!不如先撤,回府里搬足救兵,再来与这个人前后算清,您看如何?”桓济动了动被震麻的右手,发现现在连剑都拿不稳了,喽啰见状,就急忙的向前继续劝这个“二公子”先回去再说,桓济也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与眼前这个人交手后,思前想后一番,留下一句狠话便走了。

“有缘自会相见!”

手持银剑的人走过去,把刘群和祖涣给拉了起来,又走到那个黑衣人的面前,伸出中指和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有了呼吸,死了。

“多谢这位英雄相救,敢问尊姓大名,若有来日,必定相报。”刘群和祖涣站起身来边做辑边对那个英雄说道。

不必客气,你们两位既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想必也是英雄好汉。在下周成婴,有礼了。

在下刘群。在下祖涣,有礼了。这个桓济为何要在路上跟你们大打出手呢?你们与他有什么仇怨吗?周成婴问。

我们与这个桓济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何来仇怨之说,他来了之后一直的叫我们把什么东西交出来,我和祖涣也不明白,到底交什么东西出来,我们也没有拿过他什么东西啊!没讲两句,就大打出手了,后面你都看到了。

原来如此,那这地上的黑衣人呢?这是什么回事。

一听到黑衣人,刘群和祖涣也瞬间的提醒了起来。“对对对,他们是来追杀这个黑衣人的,刚好被我们给救了。”

追杀黑衣人?周成婴双眉一沉,在仔细的思索着。这桓济也算有头有脸,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打杀一个人的,必定是这个黑衣人与桓济有什么过节或者是拿了他的什么东西吧,不然不会这样的。哎,这个黑衣人有把什么东西给你们吗?

东西?刘群和祖涣也在一旁沉思了起来。没有啊!在我们救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没给我们什么东西啊!奇了怪了,怎么会呢。

不对,祖涣,你还记得吗?他在受伤的时候不是突然的把手插到你的胸口上面吗?会不会是······

不会的,我什么东西也没得啊!祖涣再次的把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没有啊,什么都没有,真的。为了证明自己,祖涣径直地把胸口的衣物拨开给他们看。

既然什么也没有,那只有一个可能了?周成婴突然脸色突变起来说道。

什么可能?刘群和祖涣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那么就是这个黑衣人想故意的栽赃你们,不然不会无故做出把手伸出来插到你胸口此举的。

栽赃这个词一出,立即刺激了这两人的大脑。祖涣蹲了下来,低头想道。哎,刘群,我们有没有结识有什么仇家啊!不会的,我们没有招惹过谁啊!你说呢,刘群。

刘群也在一旁思索着,听到了祖涣的话,也是一副质疑的样子应道:“没有啊!我们出来这么久了,没有惹过什么事啊?哪来的什么仇家。”

天色渐晚,见这两人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在一旁的周成婴便喊他们两先找个地方落脚,一切等明日再说。随后刘群和祖涣便停下了思索,跟着这个周成婴一起出发去找一个能过夜的地方了。

一直找到天色完全的暗了下来,这三人才在一处山腰上发现了一个破庙,没有一个僧侣在里面,荒废不堪的。这佛教是前些年才兴起的一种宗教,因为当时天下混乱,五胡入侵,百姓流离失所,北方士族被迫南迁,战争和分离充斥着这个社会,而佛教的教义理念也正合当时百姓的心理需求和向往,所以被引入之时才会被中原百姓所慢慢接受的。

三人一起走进了这个破庙里。刘群和祖涣把火生了起来,三人围在火堆旁,吃着周成婴拿出来的烙饼。

哎,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当时都快天黑了,你们还在赶路,还有佩剑在身?祖涣定了一会神,说,“哦,周兄,不满你说,我们是要去建康城里面。”他吞吞吐吐地讲了出来。

去建康城,有何要事,如此急切?

是这样的,周兄。刘群低头啃食着烙饼说:“想来惭愧,我们俩本是北伐的名门将才之后,不忍见北方蛮族放肆,占我国土,所以欲投靠朝廷,以换取身份,挺军北伐,收复失地。但是无奈,门阀士族当道,我们俩也是报国无门啊!所以就想去建康城内投靠曾经三次北伐桓氏一族,也就是当朝的大司马桓温。”

一听到桓温,周成婴便放下了手中的烙饼说道:桓温两次北伐,虽说曾灭了成汉,但功不抵过。不顾国情,强硬出兵,导致国库空虚,胡乱杂税,增加百姓压力,现在的晋国,看似繁华安生,实则乃金缕玉衣下的腐尸,溃烂其中啊!再加上现在他把持着朝政,我看,他必定有犯上之心啊!日后如何,实在是不敢想象。

唉!我们兄弟俩也是被家国情怀冲昏了头啊,今日见他二子桓济有此举。这投靠桓温,实在是糊涂啊!糊涂啊!

此时此刻,刘群和祖涣都低下了头,暗自神伤。不知是为自己欲投桓温而感到羞愧,还是看到北伐之光破灭而感到痛心,在这皓月皎洁的夜里,这两人都低头不语,直直的盯着火堆,一言不发。

“唉!没事,还好你们今天见到了桓氏一族的蛮横专权,不然可能真的就是龙入沼泽凤进鸡群啊。”周成婴见到他们两人都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就讲了些话想去安慰一下他们。三人也是越聊越熟。

“周兄,没事,前路茫茫,一切随遇而安吧!”祖涣先是表达了对周成婴的感谢,想必是他们俩都想开了吧,刘群也在低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开口问周成婴道:“周兄,不知你手中的剑有何名堂,在白天你救我们的时候,有幸目睹了一下,英气逼人,实在是印象深刻啊!”

周成婴把剑拿到手上,对刘群和祖涣说:“此剑乃家传宝物,名曰‘镇山’,相传为蜀汉后主刘禅所铸,有开山断石之力。我祖父曾借此剑,在新平,广汉一带除虎杀蛟,保得一方太平,现在传到我的手中,可惜了!我不似我祖父那般英雄,实在是愧对此剑啊!”

周兄谦虚了,以你的武功力道,在当世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宝剑配英雄。周兄,你完全配得上这柄宝剑。

看来刘群已经完全的走出了刚才的那种低落了,慢慢跟周成婴聊起天来。

刘兄过奖了,只是江湖之大,世道之深,名人隐士层出不穷。我周成婴,实在是不敢称“英雄”二字啊!

最后这三人兴起,一直攀谈到深夜,直至最后一星点的火苗灭了下去,才熟睡过去,至于那黑衣人为什么把手插到祖涣的胸口那里,也被三人暂时都抛诸脑后了。直至深夜。

祖涣因为左臂受了伤,伤口一直在隐隐作痛,所以在半夜里辗转难眠,又趁着尿性,一个人走出了破庙,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正当他推开大厅的木门时,看到了在大门口那里,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得人心惊。祖涣仔细的看着那个黑影,就像是入了迷一样。突然的,那黑影动了一下,就如秋风咋起般令人发寒。意识到不对的祖涣迅速的跑到里面,叫醒了周成婴和刘群。还在揉眼睛的刘群在问祖涣怎么回事,在一旁的周成婴已经拿起了那柄“镇山剑”立即站起身来,伏击在大门口右侧,用木门来做掩饰,刘群见状,也赶紧的和祖涣一起凑了过去。

“周兄,怎么回事?”

“嘘!”周成婴对刘群做了个小声说话的手势。随后便问刘群:“你有没有感到有一丝怪异?”

怪异?听周成婴一说,刘群还真感觉得有一丝怪异,但又说不上来。只觉得背后发凉,头皮发麻,心跳加快。哎,奇怪了,这天气怎么突然的就变冷了呢?刘群感觉自己的手在抖,额头在冒虚汗。

你也感受到了?祖涣问刘群。怎么你也······

不要动,这不是什么天气变冷,小心。周成婴在一旁低声的说。

那是什么,我感觉我现在呼吸好重啊!怎么回事啊?周兄。刘群和祖涣都在问周成婴。

这是“杀气”。周成婴紧紧地盯住那个黑影,目光不离。什么!杀气,门口那里······刘群看了一下门口,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重的杀气,把剑拿好,看来这股杀气“来者不善”。

只见是月光在此刻就像是停滞了一般,眼前的景物看起来都是一成不变的,包括风和光线,连空气在此时都变的无比的压抑。风和黑影仿佛就像是一把刀子,在一步一步地瓦解着这三人的心里防线,直至让他们奔溃。

那黑影在慢慢的移动,一点一点的露了出来,先是在墙壁上,两道如同狼牙般的黑影被拉得又长又尖,黑影一上一下,形如鬼魅。最后,在月光下,一个脸在门的一侧透了出来,只见的一眼半脸,长发虚掩,那眼里发出的冷光,如同地狱里的厉鬼,勾人性命。

“把东西拿出来。”那个黑影说话了。声音冷冷的,透过风和空气,传到了这三人的耳朵里,这句话就像一道闪电般穿过这三人的大脑,他们在瞬间就蒙了。

不好!想办法撤退,不然必死无疑。见如此英勇的周成婴都讲出了这句话,吓得刘群和祖涣两人立即变得恐慌起来。怎么撤啊?他就在大门口那里,刘群在焦急的问着周成婴。周成婴在这时一言不发,在想着撤退的法子。

刘群和祖涣这两人等周成婴的回答等的发急。正如有句话所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前的等待”,压抑的空气使人变得急躁。突然间,只见刘群破口说道:跟他拼了,谁怕谁啊,说完就拿紧了手中的宝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周兄,你怎么样?以我们三人之力,不信打不过他,说完后祖涣也跟着拿紧了手中的宝剑。

那只能这样了,来吧!周成婴在思索无门后坚定地回答道。其实周成婴也算是闯荡过江湖的人了,对于门口那个人武功的判断,相信如果是逃跑,那么一定会必死无疑,与其尸死无知,不如就杀出一条血路吧!管他是何方神圣呢。周成婴在心中拿定了主意,决定与门口的那个人决一死战。但在同时周成婴也不知道身边的这两人到底是惹了谁,又或者是拿了别人的什么东西,才会引来这杀身之祸的。

三人拿着剑,从门口那里站了出来。“敢问是何方英雄,不知我们兄弟三人有那里得罪过您,让您亲自前来,还请告知。”周成婴率先开口说。

那黑影还在慢慢的移动。左脚,右手,头分别在月光下展现出来,一点一点地,看的这三人心里更慌,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把东西拿出来。”那人还在说着这句话。

那个黑影在月光下已经完全的展现出来了。在大门口那里,一个男人慢慢地走了出来,长发过肩,两边的脸被头发遮住了,只露出一双如刀子般的眼睛,身穿黑色长袍,坚然挺拔,腰间还挂着两柄长长的胡刀,那墙上的两道狼牙黑影,就是这两把刀的倒影。

“你到底要什么?我们什么也没有。”祖涣对那个人说。

“这个东西是你们没有能力拥有的,拿出来吧。”黑衣人也对这三人说道,语气冷冷的,透着一股浓重的杀气。

你到底要什么东西,有我一定会拿出来的?刘群在有些微颤的应着黑衣人的话。

“不要废话了,没用的!”说完周成婴就把镇山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准备战斗。在此时此刻,空气变得更加凝固了,一切的状态就犹如箭在弦上。三个人一起上,周成婴在大声地喊着刘群和祖涣。

说时迟那时快,周成婴率先发起攻击,一个箭步冲到那个黑衣人身前,刘群和祖涣分别在后面,在白天幸亏祖涣伤的是左臂,现在还能使右手挥剑。这三人一起发力,向那个黑衣人刺去,不料却扑了个空,那黑衣人以极快的身法,躲到了三人的后面。

“拔刀吧!”周成婴对那个黑衣人喊道,气势在这时看起来已经不输那黑衣人了。

还是周成婴先冲了上去,一剑刺向黑衣人的头部,黑衣人往左一闪,周成婴又跟着一个侧撩,划向那个黑衣人的胸部,刘群和祖涣在这时也跟上来了,三剑齐挥。在月光的映衬下,破庙的墙壁上顿时地剑影斑驳,月光在墙上被切得凌乱不堪,一场生死大战,悄然拉开。

你来我往的过了十几招,那个黑衣人的身法极其矫健,无论这三人怎样发力,就是伤不到他分毫,连他的衣服都碰不到。祖涣因为动作过大,伤及左臂伤口,鲜血渗出到衣服上。

你没事吧?刘群停了下来,问祖涣的伤势如何。周成婴还能跟那个黑衣人比划上个一招半式的,但是刘群比不了。

“啊······啊······”两声啊传到了刘群的耳朵里,刘群抬头一看,发现周成婴已经口吐鲜血,捂着胸口躺在了地上。

“小心,他认真了。”周成婴在边吐血边叫道。刘群见状,顿时的就怒了起来,已经把实力悬殊抛到了脑后,拿着剑就向那个黑衣人刺去,黑衣人侧身一躲,一个肘击,刘群也是满口鲜血的倒在了地上,可怕的是那黑衣人到现在都没有把刀从刀鞘里拔出来,假如拔刀的话,估计这三人会立即没命。

“最后说一句,把东西拿出来,饶你们不死。”那黑衣人的语气依旧冷的可怕。要东西没有,要命现在就有三条刘群怒气冲冲的回答道。

只见那黑衣人咧嘴一笑,“好,成全你们。”在此时此刻,不止是刘群和祖涣这两人,连周成婴都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但是现在就是确确实实的要面对这死亡,纵使心里波澜万千,也只不过是无用的虚无幻想而已。

来吧!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周成婴一生光明磊落,即使我死,这世上也不会缺这个“侠”的。刘群和祖涣心里何尝不是波澜万千,一想到家族夙愿,这两人就感到就这样死了不值,无脸面对家族,特别是他们的父亲。江湖险恶,他们也顾不得到底是什么“东西”致使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的了。

三个人都同时的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再也不想去做那无用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