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莉莉的家里出事了。在晚上快下班时,她母亲给她打来了电话,说她的父亲在给人建房时,因为没有安全措施,掉了下来摔断了腿。
一根钢筋也直接的扎进了小腿里,腰部也受了重伤,人已经拉到县医院了。
医生说这次事故的发生,可能造成她父亲的昏迷不醒和终身残废。
王莉莉听到她的母亲痛哭着,给她说父亲的不幸遭遇时,如晴天霹雳。她没有想到她的家里会出现这么大的事故。
由于赵俊马不值班,他下了班和王莉莉说了一声,就早早地回到出租屋里,准备洗刚换换下来的衣服。
王莉莉家出现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他并不知晓。他回去后,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愉快的干活。
她先找耿经理请了无限期的假,准备回去照顾她的父亲。宾馆里有规定,如果管理人员请长假,必须由主管餐饮工作的裴总批准。耿经理为了保住她班长的位置,没敢向裴总汇报,她准备过几天看情况再说。
王莉莉六神无主的回到出租屋。赵俊马看她满眼通红,正准备问她怎么了时,她抱着他痛哭流涕。她一边哭一边向他诉说着父亲的遭遇。
他听完王莉莉的诉说也如履薄冰,赶紧掏出手机给姑姑打了个电话。
他告诉姑姑王莉莉家里遇到了特殊情况,让姑姑明天早上给他取一万元钱。姑姑也没再多问,说同事之前借了她一万元今天刚好送来,让他明天早上去拿。
给姑姑打完电话,他也没有心情洗衣服了,坐在床上安慰着王莉莉,他们和衣而眠。不,他们在夜里心情是煎熬的,谁也没有彻底的睡踏实。
赵俊马的心情也是沉重的。王莉莉和他虽还没有结婚,但也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她家里的事也就是他赵俊马的事,现在到了他们携手共度难关的时候,他怎能无动于衷呢?
第二天不到六点钟,他们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一起先到宾馆去。
他去姑姑家拿钱,王莉莉回宿舍收拾回去穿的衣服。在路上,他给王莉莉说和她一起去看望一下她的父亲的愿望,再顺便的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王莉莉回绝了他的请求。她说一是害怕当误了他的工作,二是她已经请了长假,他再请假害怕耿经理为难。再一个他们两个还没有真正结婚,他去了家里母亲还要照顾他的感受,会非常的尴尬。她先回家看看具体情况,有什么需要再给他打电话。
赵俊马觉得王莉莉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两人就急匆匆的走着没再言语。他到了姑姑家大致说了王莉莉家的情况,拿着钱,骑着姑父的自行车向宾馆宿舍行进。
王莉莉已经收拾好在宿舍大门口等着他。他把装着钱的牛皮信封递给她,让她装到贴身的口袋里,才放心的骑上自行车带着她向汽车站冲去。
还好,她赶上了去他们县城的第一趟公共汽车。赵俊马不放心的望着她,安慰她不要着急,路上多小心。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现在着急又没有用,如果到了县城让她给自己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王莉莉泪眼丝丝的告别了他,上了公共汽车坐下看着他泪流满面。汽车直接启动开出了站台,他站着望着汽车远去的身影,久久没有离去。
他们两个又一次分别,这次王莉莉是带着悲伤离去。难道他们这些平凡的打工者,人生真的要一路坎坷吗?
工作上的压力之中,还要肩负着家庭的苦难,感情的旋涡中还要背负着亲情的煎熬。
他站在那里默默地祈祷着:“亲爱的王莉莉呀!你不要再哭泣了,你要一路平安的到家。家里的父母还在等着你回去,给他们分担肩上的重担呢”!
他骑着自行车心情沉重的走了。为了他亲爱的王莉莉早日的回到他的身边,为了一个男人的责任,为了他们共同抵御家庭的苦难。他们必须要有勇于担当的精神,他要努力的工作了。
她父亲打工的地方,是一个农村私自组建起来小包工队。人家包工头垫付了前期的医疗费后,人就再见不到了踪影。
他父亲躺在医院里的重症监护室里,正在进行抢救。一袋袋血浆不断地输进她父亲的身体里,里面的仪器全部开启着,监视着他的一切生命体征。
医生告诉她母亲。小腿的中间部分粉碎性骨折了,而且穿透腿上的钢筋已经伤到了神经和血管。
由于失血过多,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截肢,要不然最后连性命也可能保不住。
医生让她母亲在担保书上签字,王莉莉的弟弟已经上大学走了,只有表舅和她母亲在医院里。
她母亲痛哭着不愿再担保书上签字,跪在地上乞求着医生把她父亲的腿治好。说如果截了肢,她父亲的一生就算毁了。
医生摇着头很无奈,说县里的医疗条件有限,现在正在抢救阶段。如果现在拉到市里,恐怕也无济于事。
他表舅是个文化人,他知道后果的严重性,极力的劝着他堂姐。她母亲被逼无奈才在担保书上签了字。
王莉莉不到上午十点钟就到了医院。她给赵俊马简单的报了平安,就焦急的走进了父亲的特护病房。他父亲已经做完了手术,躺在病房里还处于半昏迷状态。
她母亲看见她的到来,抱着她小声的哽咽着。她安慰母亲坐下,她轻轻地掀开他父亲腿部的被角,看到他父亲右腿的半条腿,捂着嘴强忍着泪水哽咽的跑出了病房。
王莉莉的父亲可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她父亲倒下了,意味着他们的家庭就倒下了。弟弟刚上大学,家庭的重担就落到了她和母亲身上。如果她父亲醒来,看到自己遭遇的一切,他的心里该怎样面对?
她站在楼梯口无声的痛哭着,她感到无助和绝望,她突然想起临走时赵俊马给她的钱,她赶紧捏了捏贴身衣兜里的一万元钱,心里少许有些安慰。
她又走进了病房,小声的询问着父亲的治疗费用。她母亲无奈给她小声叙说着,工地的老板给了两万元钱就不见了踪影,她去她表舅那里又借了一万元。
听医生说她父亲的腰部还要做手术,头部也伤的不轻,他父亲还在半昏迷状态。如果完全康复,手术费用和后期的治疗费用,大概也要十万元左右。
她表舅已经给所有亲戚打电话去借钱去了。他们家里也没有什么积蓄,家里又给她弟弟建了新房,外面还有几万元的外债,连她挣得钱也花销在还账上和弟弟的学费中。如果等着包工头赔钱,只有打官司了。
他母亲的话语,再次让王莉莉进入无奈和绝望中。她掏出赵俊马给的一万元钱递给了母亲。她没有给母亲说这是他给的钱,而是说这是问朋友借的钱。
她不想让母亲再为她和赵俊马的事儿担心。她母亲曾经问过他们的情况,她都是支支吾吾的。她听母亲的话意,其实母亲早就担心他俩的事儿了。
王莉莉坐在父亲的病床前默默地思索着。她思索着她的父母会让她为家里付出点儿什么。家里这情况,就是他父亲康复了也已经失去了一个劳动力。她的弟弟也刚上大学,再说他父亲这次的情况,家里还会再欠一屁股外债。家里唯一的希望就是她了。
她担心着家里的情况,也担心着自己的人生。她心里想着,越来越觉得自己被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