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的话,就相当于圣旨,莫柏村的人,都乖顺的听从。
燕初一,她从不到五斤,经过母乳喂养,长到了五斤,六斤多的样子。
她很乖,也不哭闹,不论谁照顾她,都觉得她很好带。
春暖花开的时候,她就被虎子他娘抱着出了门,看外面的世界。村子里,炊烟袅袅,有高低错落的梯田,还有山坡上的花树。
这是一个风景很好的地方,燕初一每当想到这里,就很懊悔。同时,她又觉得很不可思议,那些人的无知到了骨子里,根本不可能得到什么救赎。
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对自己有恩,那些年,要是没有他们,就没有今日的燕子楼兮夫人。
她心里充满着矛盾,她一方面感恩着那些人的抚养教导之恩,另外一方面,又想杀了他们。
神婆过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敢再靠近祠堂,是她走了进去,给神婆收敛入葬。
神婆留下一本书,书里写明了她曾经犯下的累累罪行。初一看了,简直不能理解。
原来,村子里第一任神婆,是从其他村子买来的疯姑娘,疯姑娘说的疯话,刚开始也没有人会听。后来,有好些事情,被那疯姑娘说准了,才让疯姑娘成了神婆。
疯姑娘成为神婆以后,被洗干净,也是一个白净身材好的女人。村子里没有娶老婆的光棍们,就把主意打到了疯姑娘身上。
他们买了药,下在疯姑娘的饮食中,最后疯姑娘中招倒下,他们一夜尽兴。
神婆留下的这本书里,记载了很多发生在她先辈身上的事情,也正是如此,才让初一,想要杀了这些人。
不知道是不是看过这本书的原因,初一走到哪里,都能听见那些腌臜不堪的声音。
这声音,就像是魔音,给初一的神经造成了很大刺激。
初一看见,村子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有罪,那些黑气,那些污秽,布满了全身。
初一心神恍惚,她又去了祠堂,她在绣一件衣服,是神婆祭祀天地穿得衣服。
她绣了好久,总算是绣好了。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神婆站在自己面前。
神婆摘下自己的面具,是一张平白无奇的脸,她看着初一,再看着书桌上那本书,说道:“初一,去把那本书烧了吧,那里面有太多罪恶了。你还小,不懂事。”
初一如同傀儡那般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书,丢进了火中。待那本书,烧成灰烬时,神婆笑了,道:“初一,你知道吗?我终于解脱了,从这里解脱,从整个人世解脱。在我去轮回之前,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烧死那些人,让那些人也尝一尝我先辈所受过的苦。”
初一双眼浑浊,傻呆呆的点点头答应。
神婆给初一梳妆打扮,换上绣好的新衣服,又给她戴上面具。此时此刻,初一就成为了神婆。
她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把初一推出祠堂,然后魂体一点一点的消散,时候到了,她该走了。
初一离开祠堂,手里拿着一个火把,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火光冲天……
最后一任神婆轮回转世的时候,就是初一成年的时刻。初一,一直都很清醒,她没有被神婆迷惑,她想做这件事情很久了。
她需要一个释放,一个发泄自己不好情绪的地方。
正如神婆所说,她还太小,不懂事。但是过了今天,她就成年了。那些人身上有罪,有罪,就该下地狱!
神婆需要复仇,她也需要!
莫柏村变成了一片火海,只有她站在里面,不被火烧,其他人皆都变作飞灰无存。
她听见那些人还没有死的时候,骂她白眼狼,灾星,祸害。她的泪,默默无声的流了下来,滴落在地,就是一片冰寒之气。
火中,她放下火把,也不需要了。她眼眸里,有太多伤感了,她跌坐在地上,哭喊道:“为什么,你们要害死我娘,要害死我奶奶?你们不是人,你们都是一群畜生!”
那本书被烧毁之后,竟然离奇的出现在她的手上,那些诡异莫测的符号像是邪恶的诅咒一般,使她白皙的手臂看起来很恶心。
她摘下面具,看见那本书像是活着一般,那上面的每一幅图,每一个文字都格外真实。
大火烧尽了一切的罪恶,一场大雨,冲刷着这里的残垣断壁。
她的祭祀衣服被雨打湿了,她把那本书往地上一放,就赶紧动手换衣服。
祭祀衣服被脱掉以后,她的妆也花了,她原本洁白无瑕的衣裙,也被沾上水渍。
莫柏村被毁了,只有她一个还活着。她大概也如,书里说的那样,要找到一个继承人才能摆脱厄运吧?
神婆找的继承人就是自己,那么自己找谁来当继承人呢?不管这些了,先离开这里吧,再待下去,他们会更恨我的!
是了,那些人变成了鬼魅,徘徊在这里不去。
她有那本书,鬼魅无法近身,只得远远的诅咒着她,要她不得好死!
一转眼啊,多少年过去,离开莫柏村后,她就经历了很多,整个人的变化也挺大。
燕子楼,是一个修为十分高深的法师为了囚禁她,所建造的。从外面看,是一家青楼,从里面看,也是如此。
只有在燕子楼最高一层,是她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夕阳,回忆过去的身影。
要是能回到过去,她还会走进祠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