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沈利秀被羁押不久后就释放出来了,她进去和出来是一般的茫然不知,她既不知道因何而进去也不知道为何而出来,反正她在看守所的感觉更加心安。

在看守所这段日子她也想明白了,张玉良是不爱她了那就由他去吧,让一个人强迫去爱另一个人不但很残忍而且根本办不到——就像结婚后她不爱张玉良一样,现在她所谓的追悔到底是爱张玉良还是爱他的浮名或是仅仅是为了惩罚他离开自己后迫不急待所展现出的春风得意的模样,她也说不清。

她想好了,出来后她就按部就班地生活,不去追逐奢华生活的幻影,也不去打扰张玉良——让他自由自在尽情释放自己的才华成为她在婚后一直期待的样子——一个成功的大律师,他现在应当无限接近这个目标了——但成功是他的,与自己并无关系。

她最终还是悲哀地发现,他之所以成功或是无限接近成功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功不可没,那么他之前的不成功就是要归咎于她了,她摇摇头终于肯承认这一事实了,原来她一直是在阻碍他成功。

认清了这一点,她也释然了,不去打扰他除非必要。

就在她准备回到医院好好工作时,她工作的人民医院通知她已经和她解除了劳动合同,劳动合同自她被羁押之时已经解除。

鉴于她前夫张玉良如日中天的声望,医院方面派出了副院长、护理部主任还有两名律师来和她谈解除合同的事情,她什么也没有说,副院长说了一通她被羁押不能来上班的事情,并主动说医院愿意补偿她,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副院长表示医院愿意双倍补偿。

她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人民医院甚至委托了一个律师团队也应对她可能提起的仲裁和诉讼,但如同当初她与张玉良离婚一样出人意料,沈利秀什么要求也没有提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

医院领导不禁为煞有介事地组织这个声势浩大的律师团来防御一场并不存在的诉讼而哑然失笑,“未雨绸缪假想防卫。”其中一位律师为整个事件作了定论。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沈利秀的脑子里一片混沌连最清澈的水最干净的风也无法将之稀释清楚,她知道以久以来她一直以来追求的仅仅只是虚无。

她不知道宿命的谶言是从哪个错误开始,她知道她一直以来追求的幸福是一个无法到达的终点。

但这一切并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不想到达任何终点了。

以前一家人的粗茶淡饭恬然自安的生活才是她现在所需要的,从伸手可及到遥不可及也只是短短的三年。

要是上帝容许的话,她会祷告请求上帝把这三年从她记忆里删去仿佛世界万物都未曾经历过这三年,她会在三年前的那个清晨带着满足的梦痕醒来,然后轻声下床给他们做一锅稀饭,但上帝听不到她的祷告——上帝有时不是假装听不到就是真的听不到。

她知道自己的条件是没有办法与赵玉颜比较的,哪怕一想到赵玉颜她的内心就会疼痛,自己若是个男人怕也会爱上赵玉颜那样的吧。

她了解张玉良,他只是深入骨髓的自卑裹住了他真实浪漫的灵魂让他踌躇不前,而不是对她有分毫的怜悯或是对往日旧情有一丝的留恋。

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多挣些钱,为了女儿,不为了张玉良回到身边虚无飘渺的一点希望。女人应当自尊自强,也许那时梦想的希望的就会实现。

沈利秀决定去做医药代表,这是她在人民医院做护士时一个医药代表推荐的。这个医药代表三十多岁,身材矮胖胸部丰满——单是看身材断断是难以吸引男人的目光,但她有一张好看的娃娃脸尤其一对睫毛长长扑闪的大眼睛对她的魅力助益良多。

“女人嘛,身体就是我们的通行证。”见沈利秀不解,“你身材不错,会敲开任何一扇紧闭的大门。”

尽管有了先行者的谆谆教诲但医药代表并不好做。沈利秀的第一个大客户便是市二医院的王主任,开始做了几单还算顺利,沈利秀也拿到了提成成了公司当月的销售冠军。

但接下来,沈利秀想打开市二医院的市场时,王主任忽然对她冷淡起来。王主任在电话里说,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方便,要不吃饭时再聊。

沈利秀当然心领神会,当天便在夜来香大酒店订了一个包厢。

王主任如约而至,穿着一套运动装截着一顶棒球帽——一个想掩盖大腹便便营养过剩,一个想掩盖谢了顶。

酒酣耳热之际,王主任无限接近真相地暗示她只要她愿意上床钱是赚不完的,他用两根胖胖的手指绘声绘色地表达出“一年两百万。”但她并不想上床,她已经对为一个未来并不可靠的数字而甘于献身失去了兴趣,尤其是王主任这种脑满肠肥毫无情趣的男人。

王主任放下酒杯走了,也带走了沈利秀的在先行者看来灿烂如云霞的医药代表生涯。